而一旁的九夫人见了心里就是一阵酸涩,于是也幼稚地起了攀比之心,筷子也朝那胭脂鹅脯夹过去,口里还娇声道:“王爷——呃,您也来一块?”
她本想说“王爷这个挺好吃的我也要吃”,但在扫了一眼王爷的脸色后突然想起了王爷的口味,筷子立即变了方向,最后落到了王爷面前的小碟里。
端王看九夫人那双筷子是刚刚换上来的,并没有用过,这才对着九夫人展颜一笑,又对在座的属下们客套了几句,大家纷纷举杯动筷,气氛重新融和了起来。
杜仲这边专心吃东西。其实她知道大家都在做戏,尤其是她家的孙遇——中午她可吃了不少,刚刚在女眷那边也是故意给他们难堪的。不过这菜真好吃,不吃白不吃——就像孙遇此刻的温柔呵护一样,不享受白不享受。
等杜仲吃完了一小碟,孙遇才把一杯塞到她手里,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先是面对王爷:“这一杯,我们夫妇敬王爷!王爷雄韬伟略慈悲善治,实为我南方万民之福,我孙某有幸能为王爷鞍前马后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孙某不才,也笨口拙舌的,只请王爷放心,以后必定为了王爷、为了这一方的福祉鞠躬尽瘁万死不辞!——来,你跟我一起敬王爷,干了!”
杜仲乖乖地抿着唇微笑,孙遇叫她干了她也不说话,抬起脖子就把手里的一杯酒给干了,完了还笑着把杯底亮给王爷和众人看。除了孙遇,其他人多少有点哭笑不得:这是该说这位杜姑娘有礼呢还是无礼呢?不过她长得精致笑得温柔动作潇洒,在座的男人多少都有点看直了眼睛,心里也都原谅孙遇之前为何被流言连累成那样了。
换他们肯定也愿意的,但如果是个小妾的位置就更好了。
端王不愧是久居上位的人,闻言哈哈一笑,对孙遇道:“小师弟好口才!当年在师门就一直听师父和齐师弟赞扬你,我还经常不服气,现在知道了,不服气不行啊!师弟一表人才不说,有勇有谋,文能安国武能定邦,我们柳州有了你这么一员大将,相信我们不发达都不行!哈哈,来,小师弟,今天就算家宴,我们不谈那些家国大事,敞开吃敞开喝!”
他闭口不提杜仲的事,但孙遇在谢王爷的时候还是拉上了杜仲,然后才一起坐下。别人可以不给他的娘子脸,但他得给。
坐下后他低头愧疚地看了杜仲一眼,但杜仲回了他一个宽心的微笑,继续吃鹅脯。
她也看出来了,那鹅脯是王爷心头爱。哼,小气巴拉的,她不多吃几块实在解不了这口闷气!
敬完了王爷敬同僚,反正话孙遇负责说,她就负责在一旁微笑并喝酒就行。一圈下来,众人借着酒气也大胆起来,纷纷冲着杜仲开始眉飞色舞。
“杜——娘子,呵呵,我叫你杜娘子你不生气吧,听说你的轻功好得很,是不是真能草上飞水上漂?呀,那要是打仗的时候也不用什么飞索了,你直接用轻功飞上城墙不就好了?”
杜仲先是侧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惜她也没上过战场,于是转头看向了孙遇,然后想起他也没真正上过战场,于是又转头看向了端王。端王不是孙遇的大师兄吗,那他的功夫肯定不弱,能不能直接飞上墙他最有资格说话了。
端王实在忽视不了那一双亮若星辰般的眼睛。他一看过去,心里顿时一动,算是有些明白孙遇为什么会这么不管不顾了。杜仲的五官很精致,但又不是南方人小巧的那种精致,而是明丽中带着英气,英气中夹杂了一丝懒散,懒散中又透着几分迷糊……她的美恰到好处,并能独树一帜,让那些衣衫啊发型啊首饰啊,都是附着物,越是简陋反而越能衬托出那张脸的夺目来——他想即使现在她只是穿了一件再粗鄙不过的臭男人的衣衫,那张脸依然能让人转不开眼睛。但要是这副相貌,这修肩隆胸细腰长腿,配上华服,配上精致的首饰,将会是怎样的不可方物……他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然后第三眼。
跟她一比,他的几位夫人只能躲到屏风后面去了。王妃木讷,两位侧妃相貌一般,四夫人是娇艳,但跟杜仲一比又太娇了些,只能在室内摆着;旁边的九夫人也是明艳动人身材有致的,但又好似过火了点,没有杜仲身上那种慵懒的抓人眼球的气质——听江湖小道消息这杜仲的生母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夫人柳飘飘,难怪了——
端王看得仔细,杜仲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然后突然冲他抿嘴一笑,拿起公筷把一块胭脂鹅脯夹到了他的面前,“王爷,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跟王爷自称“我”当然是大不妥,不过王爷在这之前都称呼她为“姑娘”呢,岂不是更大的不妥?杜仲现如今已经不是无知少女,所以对这个什么狗屁端王的眼光很是不屑,心里已经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了。
旁边的孙遇早就对王爷那直直的眼神不爽了,但这时终于找到了发作的理由:“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对王爷的大不敬,还不赶紧给王爷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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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听话地“哦”了一声,然后歪着头看向王爷,大眼睛里只剩下了好奇跟迷糊,“王爷,我到底该自称什么好呢?”
端王爷这下完全回过神来了,他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算是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掩耳盗铃了一下,“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自家人,随意就好!听说你这次到靖南将军身边不久,可适应军中的生活?依我看哪,姑娘家还是在家里将养着好——”
“可是王爷,我已经不是大姑娘了呀!我从小在山野长大,不太懂礼仪规矩,但是听说没有嫁人的女子才能叫姑娘,为什么四夫人和您都要叫我杜姑娘呢?”说着她的大眼睛里就带了一层雾气,转头看向了孙遇,“遇哥哥,你不是说王爷是你的大师兄,对你最是慈爱了吗?那个时候你病得快要死了,我要救你就只能以身相许,我害怕,怕别人笑我,还怕你以后不认我,你当时就说,要是别人不认我,你就带我来柳州,你说王爷最是疼你,王爷一定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是不是?”
孙遇愣了一瞬,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也不说话,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把杜仲也给拖了起来,然后两人“啪”地一声跪在了端王的面前,“还请王爷成全!”
端王那一瞬间气得胡子直跳!他成全个屁啊成全,他既不是孙遇的爹娘又不是他师父,他还想给孙遇塞两个女人好笼络一下这个师弟呢,不想这两人太极打得好,又脸皮厚不怕死地直接一顶大帽子给戴了下来!说实话刚刚他还想着要是杜仲一直是孙遇的小妾甚至是外室的话,他说不定还跟她见见面,多多欣赏一下美人儿……总之是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让她成为不可戏的朋友妻。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端王拉下了脸,不为所动,“小师弟你是知道我的,你的这些事我做不了主,你跪在这里也没用,快点起来!”
孙遇看了杜仲一眼,只见她把泫然欲涕演得很好,正是投入的时候,于是决定再点一把火,“如今朝野都知道我投奔了您,孙家也算是把我给赶了出来,正气堂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反正现在我和夫人一无所有,以后全靠大师兄提携了!大师兄,还请你给我们正名!”
这话就带了点了威胁的意味了。他们这都为端王你卖命了,你连人家家眷都不愿意帮助一下吗?后宅不安,他们怎么能安心去前线打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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