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给姐姐喝吧。”卢斯摇头站起来,“娘,我先回房去了。”他是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啊。
“哦……”柳氏也不敢劝,只讷讷的站在原地,看着卢斯进了屋,心中道:性子变了就变了吧,变了好,否则这家……早变得不知道什么样了。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柳氏端着碗,去红线房里了。
卢斯回到自己房里,也没坐下,而是在炕边上蹲起了马步。他这小身板弱得一逼,这没器械,跑步又太扎眼,这些日子他就都用马步和平板支撑锻炼,倒是意外的成效显著——他这次穿越还是有一点金手指的,就是身体的恢复很快。否则记忆里原主的底子早就在病中烂透了,那是真的必死无疑。
“栓柱,可是睡了吗?”
“娘,我没睡,怎么了?”卢斯站直了腿。
“我找了找,找到茶叶了。喝杯热茶吧。”柳氏提这个大茶壶,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卢斯突然挺佩服柳氏的,虽然她遇到点事情就哭,担不起事来,可是相对的,她也很容易满足,同样是有一点好事就能笑得这么幸福:“谢谢娘。”
“我们是母子,客气什么?”柳氏给卢斯倒了一大碗茶水,“那个……栓柱啊,不管你大伯伯怎么样,毕竟他是帮了咱们母子的,你以后见到人家,还是客气一些吧。”
“……”果然,柳氏其实还是很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智慧的,“娘,您把壶放下吧,我有点事想问问您。”
“好,你问吧。”
“娘,我从前没怎么注意,我爹有得罪过村子里的叔伯吗?”
“从没有,你爹的性格极其的好爽宽厚,村里谁家有个为难来咱家要一碗粮,你爹从不说二话的。”
“那有人还吗?”
柳氏脸上温柔的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村里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怎么能让人还呢?”
“这话我爹说的?”卢斯在记忆里翻找,到是找到一些他以为是便宜爹跟人拉扯打架的模糊记忆,“别人来还他硬要人带回去,别人不还他也不问?”
“嗯……”
原来卢斯以为便宜爹是个不会做人的混蛋,所以才弄得他死了整个村子都落井下石。现在知道了,他爹确实不会做人,但却是个圣母。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对债主和借债人都是如此。他这么搞,面子薄和有良心的人家不会再来他们家借粮,反而是养大了那些贪心不足的。
升米恩斗米仇啊,那种人借走了粮食不会认为欠了人情,反而觉得便宜爹能借出这许多,必然是有更厚的底子。
且他这种人让别人占便宜成了习惯,可不就是等他死了,别人朝孤儿寡母继续占便宜了吗。
卢斯背上流下一层冷汗,他这些日子还寻思着是不是一过来就跑去族长家门口告状有点太高调了,现在看来是幸好如此。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人心再怎么阴暗,也要遮掩一二。他那时候若不闹开了,让人从卢安行一家的所作所为上看到他家就是一块肉,那现在,怕是真的没活路了。
“娘,这两日还有人来借粮吗?”
“……”
“还真有人?!”他就是下意识的一问,结果柳氏默认的这答案差点让卢斯跳起来,他家可是快揭不开锅了啊。
“嗯……你满仓婶子……”
“栓柱他娘?你在吗?我自己进来了啊。”所以说人都是不禁念叨的,柳氏那边吭哧半天,刚说出人名来,外边满仓加的就叫唤上了。
“娘,您去把我姐叫出来。”
“哎!啊?叫红丫头干啥啊?”
“一块去满仓叔家吃饭。”
卢斯推门就出去了,等到他一路跨出堂屋门,就看见满仓家的,正抻着个脖子朝他们家灶间看呢,这要是慢一步,怕是这妇人自己就进去了。农人的灶房几乎就等同于富户的账房,乃是一家重地,好些人家连媳妇都进不去,只婆婆掌管着钥匙。他们家的灶房却成了外人随意来去的地方,可想这个家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