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些年如何算计王府。萧鹤辞,很多时候并不精明的筹划,越能害死一个人。”
萧鹤辞勾唇,缓缓笑起来:“倘若南荣明徽懂得明哲保身,至少可以活着抵达大都。”
“难不成没人告诉你吗。”
萧鹤辞说。
自然有,但遂钰希望由萧鹤辞亲口告诉自己,好让他时刻将这份耻辱铭记于心。
牢房空荡,他们说话带着回音,遂钰手指微蜷。明知此事于己伤身,却仍旧止不住将这把悬在头顶的刀彻底下坠。
“其实很简单。”
萧鹤辞:“南荣王心系百姓,用百姓放在未被完全修建的官道,天降大雨,南荣王必定前去救援。”
“只有这么简单。”
遂钰闭眼,强忍住心中不断荡起的冲动。
“难不成你以为本宫做了个天大的陷阱,只等南荣明徽跳进去吗。”
男人语气染上几分得意,缓步来到牢门旁,略抻脖颈向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多年未见的面庞重新映入眼帘,萧季沉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说:“遂钰弟弟,还想听什么。”
往往精心的筹划更令人警惕,不得不去冒险的“巧合”反倒有几分真。若真有人遇险,南荣王府便可立即搭救,若无人遇险……
遂钰喉头滚动,眼眶蓦然染上一缕滚烫。
若无人遇险,南荣王便可随机应变,没有百姓受伤,部队便能够放开拳脚大展攻势。
南荣王府为百姓而生,为百姓而死。
遂钰理解却又觉得可笑,从前不信有人明知此行艰险却仍旧奋不顾身,如今偏是身旁至亲以血浇筑。他永远做不了南荣明徽那般英武的南荣王,世上又有几人能够令行禁止,言行一致呢。
“秀州是你泄露,帮助西洲往鲜国传递消息也有东宫干预,萧鹤辞,既然这么喜欢西洲。”
遂钰起身,拍拍袖口灰尘,缓步进入昏暗光晕中。
萧鹤辞伸出手,掌心夹在牢门之间的缝隙中,双眼明亮,高兴道:“你看,人人都觉得本宫愚笨,可到头来,南荣王府不也栽在本宫手中吗。”
遂钰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鹤辞,见他在眼前笑,随后又露出哭的神色,张开怀抱口中似乎说着什么,举动均如潮水般褪去应有的声浪,耳旁寂静无声,天地唯胜自己。
那个站在囚牢之中的人,忽地化为幼年瘦弱的自己。
那个南荣遂钰问他:“萧鹤辞就在这里,不杀了他吗,为鹿广郡上百口人报仇!”
嘭!!!
“呃——”
萧鹤辞猛地被人从外扼住咽喉,半张脸撞在泛着寒气的实木之上,钝痛逐渐从颧骨扩散开来,咽喉处的撕扯感令他面目狰狞,狞笑着对上南荣遂钰血红却平静的眼睛。
“南荣遂钰,杀了我,你就能为你的族人们报仇。”
那个瘦弱的南荣遂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用稚嫩天真的语调道:“杀了他,大家的魂魄便都安息了!”
“南荣遂钰,还等什么,杀了他!”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