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历练多年,气质性情早已与大都格格不入,偏皇帝想将他培养成这般模样。
潮景帝自幼从军,萧季沉正是在重走他的路。
皇后有心问萧季沉近况,萧季沉也只是懒散地答她一切照旧。孩子不说,皇后哪里知道他需要什么,只能费尽心思地打听,直至她发觉萧季沉与南荣遂钰越走越近。
萧季沉没说过想做太子,更表现得对世俗毫无欲望,主动与南荣王府亲近,或许是皇帝刻意而为之。
皇后观察许久,终于在董岩逼迫玄极殿时选择动手。
提前准备好的男人塞进董宓宫中,直接带人前去揭发,当着所有宫人的面,私通即便有疑,当场捉拿也必定抵赖不得,就算翻案,她想萧季沉离开大都的意图已经达到,再被禁足也没什么大不了。
皇后母族于翌日早朝发难董氏,对此成氏出乎意料地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在等着成老太师的意见,午后太子妃却从东宫独自回母家。入夜,成老太师突发恶疾病危,成氏门生守夜祈福,而西郊大营的南荣军也整装待发。
萧季沉骑在马背上回头遥望京城,淡道:“真亮啊。”
话虽感叹却不见半分感情。
遂钰身旁副将环绕,正在做最后的军备清点,一炷香后即可出发前往边塞,根本没空理萧季沉。
萧季沉又自顾自道:“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此次离去并非放弃皇城。”
西洲。
燕羽衣带领军将浴血撕出条供皇室逃离的口子,澹台皇族已被西凉杀得所剩无几,皇帝驾崩,太子重伤,唯有两位太子妃尚还完好无损。
“太子殿下,臣已安排好住处,只要大宸的援军一到,便可立马杀回宫中。”
燕羽衣声音沙哑,提刀的手垂在身侧已经没有半分抬起的力气。
太子躺在担架中双眼紧闭,失血令他几近昏厥,空荡荡的袖管放在身侧,血几乎将他整个人浸没。
萧稚犹犹豫豫带着燕胜雪向前走了几步,燕胜雪松开萧稚的手,跌跌撞撞扑进哥哥怀中,燕羽衣竟被这微不足道的力道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公主。”
燕羽衣眼冒金星,还没说两句,嘴便被什么东西塞住。
萧稚用牛皮水袋堵住燕羽衣的嘴,声音慌乱又坚定:“喝,你喝点!”
燕羽衣没拒绝,由萧稚扶着席地而坐,灌了一大口水,待精神稍稍缓和,他环顾四周这些和自己一起杀出来的兄弟们,伤病残将再无法接受新的冲击。
转眼再看燕胜雪,竟直接趴在地上睡着了。小姑娘一路上半声苦没吭,眼泪花都没掉,就这么跟着他们百里奔袭。
燕羽衣轻轻抚摸燕胜雪的脸颊,俯身将她抱紧,燕胜雪手腕的翡翠手串抵着他的脖颈,没过多久就被体温捂暖了。
燕氏主母十几年前得来一块原料,用它给自己的孩子分别打了些平日里能随身佩戴的首饰。
燕胜雪的手串,燕羽衣的玉佩,皆出于此。因燕羽衣幼年继承家主,多得了块刻有他名字的拇指大的印章。
不着雕饰,胜在轻便小巧。
“线人来报,大都那边出了些情况。公主,如今这些人杀疯了根本不会顾及你是大宸的公主。”
燕羽衣停顿片额,有话没说完。
萧稚也猜出几分,道:“反而会用我威胁父皇,或者直接杀了我示威对吗。”
澹台氏的太子如今也并非什么香饽饽,最值钱的应当是萧氏皇族的公主。
“燕将军,我是大宸的公主,却并非那等草包感觉受辱,父皇送给我的嫁妆之中有几处赌场,我们先在那躲躲。”
“赌场?”
燕羽衣愣了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沉声:“大宸竟渗透至如此,西洲却并未有任何察觉,你们——”
“现在是我们。”
萧稚费力地将燕胜雪从燕羽衣怀中拖过来,好让她睡得舒服些,燕羽衣甲胄冰冷,不是个安睡的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