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世子送去飞霜殿,由郑娴妃照料。”温孤仪突然觉得郑盈尺昔日之话亦有几分道理。
与其放个孩子在这占她心神,不若腾开,换个法子。
左右将衡儿放在这,是为了给他来此多个借口。然与其隔了一层血缘,不若有个自己的孩子,血脉相连,亦连着他和她。
这般想来,他柔和了声色,只道,“你放心,娴妃不敢有旁的心思,自会精心照养。”
顿了顿,他稍稍走近些,话语愈发温柔,低声道,“这些年我年岁上长,却始终无有子嗣,不想还能等到你回来这日,是天命顾我。”
“我们要个孩子,好好过。”
萧无忧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只觉可笑又可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却沉浸在无尽美梦中,无比诚心无比期待道,“我们的孩子,随母姓亦无妨,他日他承继山河,亦是萧家天下。”
萧无忧只觉气血翻涌,喉间阵阵血腥上冲,不知该笑还是哭,唇口张合了数次,道,“容我静一静。”
温孤仪闻这话,当是听出两分希望,未再逼迫。只是到底还是派人带走了衡儿。
殿中光影偏移,萧无忧沉默坐着,看周遭宫人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看孩子含泪同她告别,看郑盈尺得旨满面春风来接人……
许久,方撑着案几起身,搭着琥珀的手道,“孤累了,扶孤去躺一躺。”
是夜,温孤仪入了飞霜殿,三人一同用晚膳。
膳毕净手漱口,温孤仪方对着衡儿温声道,“你小姑母身子不好需要调养,等过阵子她好了,再送你回去。”
“小姑母亦是这般说的。”衡儿点点头,望向郑盈尺,“就是打扰了郑娘娘,给娘娘添麻烦了。”
“怎会?”郑盈尺忙笑道,“你在这儿和在长生殿一样,要什么缺什么直接与本宫说。”
衡儿拱手致谢,由宫人带下去歇息。
“你不必忙,朕今个不宿在这。”温孤仪盘腿坐在靠榻上,转着案上杯盏,“再过两日便是七夕,你堂妹处准备的如何了?”
郑盈尺未料到温孤仪会问起此事,只道,“六妹的《飞天》已经练习???纯熟,届时为陛下助兴。”
“裴湛何人,你当清楚,只凭一舞?”温孤仪笑道。
“自然不止一舞。”郑盈尺低眸,顿了顿道,“陛下搭台恩赐机遇,妾与堂妹定不会辜负。”
“朕拭目以待。”温孤仪起身离开,只含笑道,“七夕佳节,但愿佳偶天成。”
长夜漫漫,萧无忧早早梳洗上榻。
纵是难眠,亦强迫自己闭目养神,睡上一些时辰。
温孤仪踏月来看她,她也知晓。
帘帐外,琥珀依她所教,奉茶相劝,“陛下还不知足吗?殿下分明是应您一半了。”
温孤拂盖看茶汤上的嫩芽,“怎么说?”
“陛下当真当局者迷。殿下都说容她静静,便是答应了您考虑。她既这般应你,难不成还能应您不应之事。”琥珀缓了缓道,“退一万步讲,她有何不应您的资本,且不论奴婢这等人,便是小世子,金光寺中的宗族,卢氏辅国公府,处处拴住了她,她以何不应您?”
“朕……”温孤仪神色黯了黯,搁下杯盏,“朕并不想这般迫她,实在受不住再失去她一回。”
“那您且再等等,左右在这宫中,您眼皮底下,亦容殿下缓缓。”琥珀道,“奴婢大胆说一说,今个晌午吵那场架,好没意思。殿下才见过裴将军几回,殿下同您又伴了几年,您如何……”
话至此处,琥珀忍不住笑了笑。
连带着温孤仪自己亦觉荒唐,不由轻笑了声。
“你说的有理,本来朕还想择七夕宫宴,让她入后廷,镇位中宫,如此且缓缓。她这个气性——”温孤仪往帘帐看了眼,垂眸笑了笑,“罢了,好生伺候你主子吧。”
夜色昏沉,人影消散。
琥珀松下口气,掀帘伏在榻上,“好险,殿下如何猜到,陛下会起让你入后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