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咱们在国子监门口提了一嘴,说国子监就是官子监,不应该只教那些官话连篇的虚言。你可还记得。”
“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方后来点点头。
“从那之后,我这老弟,脑子一根筋,写了个奏疏,非要请国子监的监正大人,在上朝的时候交于城主。”
“什么内容?”
“受了袁小友的启发,我在奏疏里,主要提了,要开放国子监,扩建国子监的范围,重金礼聘天下能人学士,来平川城免费教授百姓技艺。”
“这不挺好吗?”方后来反问。
“可监正不允许,说我这提议,乱了士农工商界限,动摇了官家的威严。”曹先生无奈的回道。
“小子读书不多,那种国子监的圣贤书看的更少,”方后来觉得监正说话十分不中听,“据说,四国围城之初,国子监是求着城中百姓来学御敌之术,如今兵祸没了,国子监便又高高在上了?”
“原先的国子监监正当年死在城头了。”曹先生低头道:“当时,没逃出城的国子监官员也就十来个,都跟着他上城墙了,他跟城主说,国子监的人必定死在平川城破之前。”
“这读书人与众不同,是少见的有骨气之人。”胡老丈赞道。
“骨气是有一些的,只是,他死的也不算多出彩。”曹先生低声叹了一口气,“守了四五天的夜,他实在困得不行,在巡视城墙时一边打瞌睡,一边走路,滑了一跤,跌下城头,半天就死了。”
方后来有些愕然,空有豪情,但这寸功未立,身先死,可惜了。
胡先生呆了一呆,也想着,监正倒是死的冤枉,空有一腔热血,平白丧了命。
“城主便是看着他的苦劳上,对国子监多有照顾,即便我们投闲置散,她也没想着将国子监的人打发了。”曹先生依旧闷闷不乐,“如今新监正因循守旧,国子监如今做派越发保守,官味越来越重,我自觉实在是愧对老监正。”
胡老丈苦口劝着:“可你要知道,你的奏疏,对她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也不当回事,可对于新监正来说,可就是忤逆,是得罪了上官,如今城主也不大理事,你就不怕监正给你穿小鞋?”
曹监正摇摇头,又道:“不知为何,昨个夜里,城主府突然通告全城府衙,明日重启一次大朝会。所有官员都可以在城主府门口提交奏疏,七品以上,可以当面请议。”
“所以你想去当面请议?”胡老丈问。
“明日,若不去,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参加朝会了。”曹先生苦笑了一回。
方后来有些后悔自己大嘴巴子,自己口出狂言,激得曹先生上了折子,这万一害了人家,自己实在承担不住,便想着也去劝他一回。
“我如今在国子监也待够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想过的,这妄议之罪,顶多是口头训诫,停职反省或者罚俸半年。总不能将我的职撤了吧。”
“这点小伤我还是能承受的。”他笑嘻嘻起来。“左右我也不打算升职了。怕监正个球。”
方后来与胡老丈见劝他无用,他自己又豁达,便不再提此事,想着,等大朝会之后,看看城主府如何答复再说罢。
那胡憙儿在一边听了半天,也不懂,无聊透顶,已经在那里双眼咪眯,犯迷糊了。
方后来笑嘻嘻将他推醒,对着胡老丈道:“明日无事,我还带着胡憙儿在外面耍一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