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偏心,姜甯腹诽了一句,忍不住往沈指挥那边挪了一下。两人成了并排着坐在马车里,沈君尧靠在车厢上,她坐在沈君尧身侧。虽然镇府司里的同僚们都默认他俩有什么,但实际上姜甯并不清楚沈指挥使心里怎么想的。他对自己似乎真的跟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说不上很体贴,但总归是多了点人情味的。姜甯看着身旁的人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好像有点喜欢沈指挥使。但古代等级森严,身份摆在那儿呢,而且三妻四妾的观念她也无法接受,恋爱脑还是赶紧挖了,不合适。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马车不知道遇上了什么突然急刹,眼见着沈君尧的头就要往前头的桌子磕下去,姜甯眼疾手快给他按到了自己肩膀上扶稳了。“呼……”,她偷偷瞥了一眼还没醒的沈指挥使松了一口气。外头驾车的白衣御宁卫急忙解释道,“大人恕罪,方才有只猫蹿了出来,属下没看见。”姜甯正要开口让他不用紧张,一旁就传来了低沉的回应。“无妨,小心些便是。”沈君尧已经醒了,而姜甯的手还在扶在他的侧脸上,而他的头还靠在姜甯的肩膀上……“咳……大人……”“我再睡会,到了喊我。”沈君尧丝毫没有察觉姜甯快速升温的脸蛋,闭上眼睛又开始休息,姜甯的手跟打了石膏一样僵在那儿,放开也不是,扶着也不是。“松开手吧,我靠着就成。”“好……好的大人。”沈君尧一句话缓解了她的尴尬,姜甯暗暗翻了个白眼,大人你人还怪好的嘞……后面半程路途姜甯连呼吸都降低了力度生怕吵着靠在旁边的沈指挥使,沈君尧脸色倒没异常,舒展了眉头似乎睡得还挺安稳。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驾车的御宁卫在外面通报了一声到了,姜甯看着旁边这尊大佛没动静正想喊醒他,那驾车的同僚已经掀开帘子看了进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和姜甯四目相对,他顿时像是被鬼掐了嗓子一样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晚点再来挪车”然后跑了。姜甯很头疼,这下传言要越演越烈了,她再次忍不住叹起气来。“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沈君尧总算把头从她肩膀上移开,伸手抚了一下零散的鬓发,一双凤眸如山涧清泉般柔和地看向她。“大人……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睡这种把戏的。”,姜甯心跳加速,嘴上却忍不住吐槽他。沈君尧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接话,依然静静看着她。姜甯被他看得脸皮有些发烫,起身就想下车,沈君尧突然伸手扯住了她。205不详摆件沈君尧手劲不大,但姜甯毫无防备被他从后面这么一扯完全没有站稳,就这么踉跄了一步往后跌回了车厢里。巧得很,坐到了沈指挥使的腿上。“大人!我自己起来,别推我!”姜甯意识到自己坐在哪的时候瞬间又弹了起来,她可没忘记当初倚香阁那位头牌被沈指挥使闪避导致跌坐在地的惨况。沈君尧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主动拉了姜甯,并且姜甯坐到了他腿上他没有反感躲开,甚至还有些,耳根发热?“你……”“大人我……”“大人,姜甯,咋地还不下车?”两人同时开口正要说什么,曹奎那把破锣嗓子就响了起来,车帘又被掀开了。姜甯一个箭步冲了下车,曹奎被她撞了一下她也没察觉,风一样往镇府司里头蹿。“大人,姜甯这是咋了,脸蛋这么红,生病了?”曹奎自言自语间沈君尧也下了车,脸色阴沉得像桌面的公文被人偷了一样,吓得曹奎顿时有些结巴,“大……大人,咋了?”沈君尧瞥了他一眼,“不是说连夜赶路累了要睡死在床上,这才过了半日怎么就来了?不想休息那后面就别休了,办案吧。”,随后也不管曹奎在后面杀猪一样哀嚎就往里走了。只有曹奎站在门口欲哭无泪。姜甯是逃一样躲回验尸房的。太阳还没下山,她翻着自己的验尸记录压根看不进去,眼光是不是扫过门外,却没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姜甯快醒醒,恋爱脑不可取,是砖不够重还是觉睡太多了,清醒点。”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收拾了心情去看记录,正巧看到了册子上记录的脚印尺码,目光落在尸体的鞋子上。孙广来的尸体一开始是保持着跪拜姿势的,脚背朝下脚跟朝上,正常来说虽然夜里暴雨倾盆,但天井地面上的水还不至于没过鞋底。可如今孙广来的鞋底上却染着紫黑色的血迹,这明显不合理。姜甯急忙走过去拿起皮尺量了一下,毫不意外,鞋子的尺码和古董铺子里的脚印尺码一致。凶手似乎是脱了孙广来的鞋印下了往外走的脚印,看样子他并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足印,是个很谨慎的人。将新的发现写进本子里,又将观察了一下尸体尸僵缓解的情况,姜甯戴上手套和罩衫准备开颅观察死者前额撞伤的情况。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姜甯拨开头发确认了前额靠近发际线处的出血范围,又剔除了尸体部分头发,这才沿着头皮下刀。她的手很稳,力度适中,将头皮掀开之后观察了一下前额的位置,那一块被撞击的额骨已经出现较大的放射状裂痕,中间受力点最严重的部位有五毫米大小的凹陷。从凹陷情况判断,死者当时的前额内部应该出现颅内出血了。姜甯取了扁头的锉刀沿着裂痕的外延用小锤子轻轻敲打,耗了些时间总算将整块损伤处的骨头取了下来,大脑上明显的出血点和淤血证明孙广来确实死于前额撞击的脑出血。等她把尸体恢复原样,缝补了头部皮肤,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脱了防护器具,姜甯仔仔细细洗了手才往饭堂去,彼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大伙儿一见到她,顿时闹哄哄围了上来,她正要走进去,沈君尧恰好从一旁走了出来。“吃了饭过来找我,时均找到了丢失的那个奔马摆件的卖主,那卖主也死了,三日前的事。”本来姜甯还担心着两人下午闹得有些尴尬,但沈君尧面色如常让她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即点点头就去吃饭。一旁的同僚们时不时打趣她两句,她都以大家误会了给堵了回去,草草吃了饭她就去了沈君尧那儿,曹奎和时均早就等在一旁了。原来时均下午按着罗大平给的一本册子找上了那件奔马的卖主,但却意外发现卖主两口子也死了。卖主是一对农人,八日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把这铜奔马的摆件卖给了孙广来。三天前村民发现他家屋门敞开着,进去一看,发现卖主两人都死了。时均说着翻出一份供词来,他指了指上头的字递给了姜甯,“死法有些诡异。女的是被勒死的,男的却是头朝下被埋在了土里憋死的。”206祖宗保佑次日一早,四人小组就找上了铜奔马卖主所在的双汇村。出乎意料的是那村子并不在城西,反而是在城北。“这两人为何要跨那么远的路跑到城西来卖这铜奔马,城北也有古董铺子的啊。”,姜甯很疑惑,不理解这两人为何要舍近求远。这也是沈君尧觉得这两人和孙广来这起案子脱不了关系的原因,太刻意了。城西城北来之间的路程将近一个多时辰,而且孙广来还是个喜欢压价的商人,完全没有必要特地到他这儿来卖。除非,城北的古董铺并不敢收这铜奔马。马车缓缓停在村口,有村民好奇地从屋里探出头来查看。时均端着温和的笑脸上去找了个人询问,很快就有人把他们送到了村长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