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甯看了他一眼才想起那罐药膏,立刻笑眯眯朝他道谢,末了还要加一句“沈大人,你可真是太好了。”曹奎这才知道沈君尧给姜甯送了药膏,突然脸色都变了,沈指挥使居然会关心女子,这是榆木脑袋开出花还是顽石开了窍?!沈君尧哪里知道曹奎已经误会,他不过是想略施小恩稳住姜甯,到时候开口拒绝她爱意的时候好让她念着御宁卫的友善体贴,别一气之下不干了而已。马车一路穿过热闹的街道停在了许家的府门前,门房昨日是见过曹奎的了,今天倒也没那么惊讶了,很快就把人迎了进来。管家上来打了招呼让人奉茶,姜甯刚抿上一口,一个穿着泼墨长衫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几位大人,这就是我们家老爷许怀绍。”69恶仆许怀绍身量高,面上无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三十多岁的人长衫上身有种儒雅文士之感,见着姜甯他们十分礼貌客气。“几位大人过来可是为了大半年前失踪的车夫陈和一事?”沈君尧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回话。“陈和失踪那日听闻许老爷你自己驾车回来的,不知许老爷当夜去了何处?”许怀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哑然,随后才不好意思地回道,“从倚香阁回来的。”“可有出城前往沛泽水库附近?”“自然是没有的,整夜都留在了倚香阁,明珠姑娘可以作证的。诸位大人莫不是怀疑我杀了陈和?”许怀绍脸上露出了震惊和不解,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管家连忙上前解释,“大人们不可能的,我们老爷好端端的为何要杀陈和。倒是这厮在外得罪的人可不少,指不定哪个仇家干的也说不准。”曹奎一听立刻就掏出了册子,让管家把与陈和有过结怨的人都报出来,管家摸了摸头就报了几个人名。而这些人当中有几个与陈和起过冲突的凑巧都是许家的家仆,于是很快就被传唤了上来。一个伙夫,一个账房还有一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首先被唤上来说话的是伙夫老李,膀大腰圆手,腰间的围裙上还有些新鲜的血迹,显然是刚从厨房被叫出来的。“说说看,你跟陈和有什么不愉快的?”曹奎跟头熊一样壮,黑袍在身更添凶煞之气,他一张嘴,老李哆哆嗦嗦扣着围兜说起话来差点咬了舌头。“陈和这人整日偷偷摸摸来厨房偷包子点心,我警告了他几回就结了点梁子,但是我最多就是嘴上骂骂他,我跟他连手都没动过啊我杀他干嘛啊!而且他失踪那日我在厨房忙活了一天,夜里都没出去过,我上哪儿去杀他啊,大人明察啊。”许家的几个家仆被管家点了出来替老李作证,他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嫌疑暂时被排除。70方向错误名册上的酒肆开在城西的桂花巷,是鱼龙混杂之地。正直午睡时刻,酒肆里一个人也没有。曹奎清了清嗓子大吼一声找人,酒肆老板梁清源被吵醒,源骂骂咧咧走出来。可他一看这身黑色飞鱼服,剩下的半截脏话全咽了下去。“大人请坐,请坐,我就是你嘴里要找的梁清源。”曹奎皱眉看了眼前人,瘦高干瘪,微微佝偻着背,一副市侩模样。“陈和,认识吧。你之前找人打了他是怎么回事。”梁清源一听这名字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神色,摆着手拖了个凳子过来请曹奎坐下说话。“大人,这货就是个无赖,他在我这儿喝酒日日赊账,每回我追他要钱,他便说等许家发了月钱一并结账。一开始每个月倒是按时付了酒钱,后来沾了赌,那点月钱不够花了,酒帐一欠就是两三个月。我那是忍不住了才找人打了他一顿,还没下死手,就怕他还不上账,没想到后来再去讨酒帐就听说他失踪了。”沈君尧原本正在酒肆里四处查看,听到陈和赌钱,突然想起尸体少了一根手指,便问梁清源,“他是不是失踪前一年多被人看了尾指?”梁清源闻言立刻点头,“那会儿刚沾赌没多久,以为人家赌档让赊账就可以拖,后面拖了两个月就被赌档上的打手把手指砍了呗。我还以为他从那以后不敢赌了,没想到他是变本加厉越陷越深,说是失踪,谁知道是不是被赌档的人砍死了。”这番话提醒了姜甯,另一个死者无法确定身份,两人又是被肢解的,手段残忍,看样子倒挺像是赌场处理欠债还不起之人的手段。而且死者乙的膝盖和脚踝关节劳损颇多年纪却不大,极有可能也是跟陈和一样,是个底层体力劳动者,因为沾上赌瘾还不上钱被灭口了。她的想法和沈君尧不谋而合。沈君尧从梁清源嘴里问出了赌档的位置,吩咐曹奎去查陈和失踪当日的马车出城记录,自己带着姜甯去了赌档。陈和栽了跟头的赌档是个流动摊子,时常游窜在各个不同的巷子里开赌,沈君尧和姜甯找到的时候赌档前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打着赤膊嘴里喊着“大”“小”,好不热闹。荷官高喊着“买定离手”,装模作样又询问了几次,最后筒子一开,大!人群里多是哭丧着脸的,唯有零星几人买了大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