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两个字沈君尧拖得老长,落在陈夫人耳朵里跟阎罗催命一般,她知道陈府这次是大祸临头了……御宁卫之间有暗桩布在各处方便联络和传递消息,沈君尧和姜甯进了一家胭脂铺,掌柜的立刻将曹奎一队人马的行踪汇报了上来。曹奎跟着陈文轩上了出云道观。马车速度太慢,沈君尧权衡再三决定骑马,姜甯不通马术,无奈之下能坐在沈指挥使的马背上。胯下的马匹跑起来快如闪电,姜甯被颠得东倒西歪只能从后面死死拽着沈君尧的衣服,她不知道沈指挥使干嘛要拉上自己,抓人而已,哪里用得上她一个小仵作。但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就明白了,沈指挥使真真是料事如神。他们策马飞奔至雁回峰脚下,一大群人慌慌张张从阶梯上连滚带爬地下来,看见沈君尧立刻尖叫着围了上来。“杀人了,有人在出云道观杀人了!”62死无对证不少香客陆陆续续下了山,一个个全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姜甯下马拦住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从他嘴里探出了些消息。陈文轩带着一个护卫上了山求见一个道人,没过多久就有人听见惨叫跑去查看,结果发现陈文轩已经吊死在了房梁上,地上躺着已经断气的道人,而护卫不知所踪。几个御宁卫突然闯了进来,把屋子围了起来,外面却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竟是一个黑衣的千户跟陈文轩的护卫打了起来。那护卫剑法了得,黑衣的千户刀法也不差,两人交战之际护卫突然拽过一旁的人就杀,杀了就往黑衣千户那头扔。那千户要顾虑香客的命不敢再猛攻,只能紧跟着防守,香客们为了不被波及一窝蜂似的逃窜下山。“那个千户情况如何?”,姜甯语气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曹奎有没有负伤。“不知道啊,我跑的时候他们在往后院那边去了,看样子那护卫是占了上风的。”“走!”沈君尧二话不说把姜甯扯过来夹在怀里,脚下生风往出云道观去,千级阶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姜甯只能看到两边唰唰后退的树木和呼呼的风声。沈指挥使的轻功是真的俊。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到了道观门前,沈君尧一把扔下姜甯就往里头跑,姜甯只能火力全开跟上去。拐进了后院,地上横七竖八四五具尸体躺了一路,全是一剑封喉当场毙命的。角落里碰见了几个瑟瑟发抖的道人,姜甯一问,他们便指着后山说曹奎往那边去了。沈君尧凭着上次的记忆来到樱花林的入口,两人追到半路已经看到了两个战成一团的身影。“找个地方藏好,我去帮曹奎。”姜甯点点头立刻闪身躲进一旁的树干后,只看见面前银光一闪,沈君尧抽刀出鞘。他身姿如龙切入战阵,曹奎汗如雨下立刻退开,不过三招,战局扭转。凌二压根不是沈君尧的对手,曹奎退开后沈君尧没了顾虑,挥刀越发凌厉疾速,凌二节节败退很快被一刀刺穿了左肩。沈君尧一刀将他钉在了树干上。“陈文轩背后是谁在操控?”“你没资格知道。”凌二眼中的死志显露,沈君尧眼疾手快卸下了他的下巴。然而还是迟了,黑血从他合不拢的嘴角流了下来,方才被刺中的时候凌二就知道逃不掉了,直接咬开了藏在嘴里的毒丸。他渐渐瘫软下来没了气息,沈君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姜甯从后面小跑着上来,只看见沈君尧拔刀甩掉血迹,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脉搏很弱,恐怕救不活了。”,姜甯的手搭在凌二的脖子上,手底下传来的脉搏跳动微不可察,她是法医看的都是死人,着实不知道中毒急救要怎么办。沈君尧还刀入鞘,语气冷漠,“他是死士,就算你想救他也不会活。”曹奎拱手上来领罚,说自己能力不足没能活抓,沈君尧倒没有冲他发火,只说先去看陈文轩那边的情况。其余几个御宁卫已经将现场保护了起来,姜甯一到就先去查看吊在房梁上的陈文轩。“死者有玫瑰齿,眼球充血,手脚没有捆绑痕迹,脖子上有抓痕,身上有秽物流出。”说完她才让人上来把陈文轩的尸体放下来,解开勒在脖子上的草绳去看勒痕和头部。“勒痕泛红有轻微摩擦痕迹,舌骨骨折,头骨平整无击打痕迹。”接着姜甯把陈文轩的四肢躯体都查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他还真就是自缢吊死的。曹奎认为不可能,“玫瑰齿是何意?他为何要自缢,应该是凌二把他勒死了伪造自杀吧,这儿还放了封遗书,分明就是想要栽赃。”姜甯摆摆手一一给他分析。“自缢的人因为面部充血导致牙龈里血管破裂,血液会浸染牙齿导致表面呈现淡红色这就是玫瑰齿。陈文轩手脚没有捆绑痕迹,如果有人将他吊上去他可以完全可以挣扎用脚踢倒一旁的屏风,外头有道人和香客,屏风倒地或者他强烈挣扎多少也会引起他人注意,但他没有。”尸体悬挂的位置一旁就紧挨着一个小型竹制屏风,以陈文轩的体型,只要稍微抬脚就能将它踢倒。“难不成是有人强迫他自缢?”,曹奎顿时醒悟。姜甯点了点头把陈文轩的手指伸出来给他看,“他脖子上不多不少十道抓痕,都围绕在勒痕附近。他的十指指甲里都有带血皮屑,应该是他自己抓了脖子挣扎留下的痕迹。不想死,但是不得不死,不甘心于是来回撕扯绳子,把脖子抓花了。”“背后献策的人将陈文轩当成了弃子,他要保住陈家其他人只能赴死,倒是意外的顾家。”,沈君尧将遗书认真看完,言语间讽刺的意味甚浓。63放长线钓大鱼陈文轩在遗书里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背后之人。只说他自己看不惯长公主牝鸡司晨,于是借机设下神罚一事来折损长公主的气焰。他先是挑选了偷龙转凤的人选,又让自己的女儿当幌子帮忙将两个轿夫引到樱花林中,然后趁机让一清道人杀人后替尸体换上早已备好的衣衫鞋袜,再将尸身藏于泥塑的神像中。而他早就以香客的身份请了这两尊神像,等一清道人处理妥当,就派了人堂而皇之将尸体运回了陈府。案发那一夜,他让一清道人躲在府中的佛堂里,等亥时末一过就攀上墙头,看着长公主的门房锁了门就翻墙下去杀害了那两个护卫,再把他们的尸体搬回来,换上早已被杀的那两个轿夫。鱼虾是家中仆役买来的,竹竿也是早已备好的,一切都照着神罚一般安排妥当,连更夫打更路过的时间也都在他算计之内。因为长公主府占地大,又在朱雀大街第一户,旁边府邸门前的护院目力根本不可能看到长公主门前的事情,所以他才能这般顺利完成这桩假神罚。后来御宁卫查到了他头上来,又找上了他的嫡女,他知道事情快瞒不住了,只能让家中的人不再外出,等他找机会让一清道人将藏在神像里的那两个真护卫的尸体运走便可安枕无忧。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神像的事情被识破,自己外出回来发现陈府已经被御宁卫围了,于是他便用匕首杀了替自己为虎作伥的一清道人,再上吊自缢。姜甯看了一眼躺倒在地已经断了气的道人,显然就是陈文轩遗书中提到的一清道人。“一派胡言,狗屁不通。”曹奎读完这遗书,当场就破口大骂起来,要不是他亲自参与了案件还真就要被这遗书给骗过去了。姜甯将一清道人的尸体翻过来,看到了他脖子上那抹刀痕,跟外头躺在地上那些香客同样,一剑封喉。“下手干净利落分毫不差,按照陈文轩的身高,若是要将这道人抹脖子,恐怕还得垫脚,还不如直接用匕首捅死他更合理一些。这道人显然也是凌二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