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叫姜甯更好奇了,这位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存在,连外头传言鬼见愁的沈指挥使都脚底抹油想跑路。钱嬷嬷伸开手堵在月拱门前,显然不想让人逃了。“你们几位小年轻就别为难我这个老太婆了,赶紧去水榭吃饭吧。”眼看钱嬷嬷一副不去就绝对不让过的模样,徐豪只能僵着头朝沈君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几人跟着钱嬷嬷往水榭去,一路上姜甯看见院子里种了不少高大的流苏树。正值四月底,流苏开了满枝头的白花,风一吹就缓缓轻摇,洁白似雪。流苏的花语是醉人的恋情和依依的思念,但让姜甯记忆最深刻的一点是,它象征着女性独立,男女平等。长公主阻止了打生桩还能上朝议事,姜甯觉得这花种在这里,必定是有某种含义的。穿过一大片形态各异的假山,有淡淡熏香扑鼻而来,姜甯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远处的水榭里隐约露出一个横躺着的曼妙身姿。“长公主,人带到了。”随着钱嬷嬷一声通报,那道人影转了个身,朝着姜甯几人看了过来。“哟,哪来的小女郎,抬起头给我瞧瞧。”张扬魅惑的声线像磁铁一般吸引了姜甯的全部注意力,徐豪用手肘推了推她,她才意识到长公主说的小女郎是她自己,急忙报了名字才抬头看过去。眼前女子单手撑着脑袋横躺在贵妃榻上,高鼻凤眸,眼神懒散又放肆,烈焰一般的红裙包裹着羊脂玉一般的莹白身躯,墨发随意挽起簪在后头,一双紧致的小腿就这么交叠露在裙摆之下,胸前成熟女子的高耸随着呼吸起伏,性感抚媚。只是一眼,姜甯便觉得长公主霍静姝就像一只野性十足的危险猎豹。53极致反差姜甯被震撼了一下,她惊艳的眼神被霍静姝捕捉到了。“沈君尧,你这小仵作倒是比你识货。”霍静姝说完,姜甯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听时均说这位祖宗脾气不太好,也不知道自己这色迷心窍的鬼样子会不会惹怒她,于是急忙把头拧向沈君尧那一侧。沈君尧看她那副怕死的怂样不由得扯了下嘴角,直视霍静姝回道,“她眼神不好,平时看的都是死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姜甯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沈指挥使你这逼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舌头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姜甯还想着要不要给自己找补,下一秒就闻到一股沉静的熏香扑至鼻端,霍静姝已经站在了沈君尧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去挑他的下巴。虽然她比沈君尧还矮了一个头,气势上应该弱点,但姜甯明显看到沈指挥使后退半步并且眼神恐慌。他怕了!“沈君尧,你这榆木脑袋还真就配不上你这张脸,但凡你换个脑子我都想把你收了。”沈君尧那张俊脸已经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姜甯心想,要不是因为长公主有权有势,沈指挥使可能要抽刀砍人了。“算了,不跟你闹了,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你这看见女人靠近就发慌的毛病真得治。”霍静姝说完又懒洋洋躺回了贵妃榻上,眼神瞥了一下徐豪,嘴角抽了一下,“徐豪,给你一炷香时间把胡子剃了,这邋里邋遢的鬼样子也敢出现在我面前。”徐豪一下就怒了,握着拳势要捍卫自己的宝贝胡子,“男人要有胡子才有气势,你不懂!”“钱嬷嬷,点香。”霍静姝压根没搭理徐豪在说什么,钱嬷嬷闻言转身就把一根香点上,徐豪看了一眼当场就蔫了,握着拳头转身就去找地方刮胡子。“时均啊,他们三人也就你还像个样子,可惜你怕鬼,我不喜欢胆子小的。”时均笑得如和煦春风,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是发自真心那种快乐,“是我入不了您的眼。”“行了,废话少说,门口那档子破事如何处理?”沈君尧撩袍坐下饮了一口茶,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游仙桥打生桩那日,可有遇到什么针对你的人?”“针对我的人怕是数不清了,那些个脑子有泡要用自家孩子打生桩的蠢货站在堤岸两边抗议了小半个时辰,有商铺老板,有官员家眷也有贩夫走卒,哪里能一个个都记得,他们也配?”姜甯忍不住扶额,这位真的是个祖宗,压根没把这当回事。“福鼎茶居的老板一直嚷嚷着说长公主这般行径天理难容,总归有一天要遭天谴的,当时我们长公主的游船正巧就经过他的福鼎茶居,我听得一清二楚。”,钱嬷嬷是跟着霍静姝一同去的,那个兔崽子骂她家长公主,她记得老清楚了。沈君尧敲了敲桌面,将这个福鼎茶居的老板记了下来。随后他又问罗右和赵四这几日可有什么异样,霍静姝照旧是一问三不知,钱嬷嬷也无奈摇头。“那两个护卫要么拿钱替人偷龙转凤,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徐豪言语间踏进水榭,姜甯看他一眼,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胡子底下居然是一张嫩得叫人尖叫的帅气奶狗脸,难怪徐豪要留胡子,就这脸蛋,你说是个中郎将真的没人信。徐豪自然也注意到了姜甯那夸张得快要掉到地上去的下巴,脸皮一红就吼了起来,“我就说了必须有胡须才有气势,天杀的非要我剃。”霍静姝满意地笑了起来,“你小子这张脸就长这个样,留胡子那是暴殄天物,见一次我让你剃一次,你自己看着办。”徐豪憋屈得很但是不敢反抗,气鼓鼓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就是牛饮。霍静姝并没能提供太多有效的线索,最后沈君尧还是决定先从死者身份下手,跟霍静姝告别之后使唤着神武卫帮忙把尸体带回了镇府司。姜甯让人把尸体送回去验尸房,偷偷摸摸跑回去拿衣服洗个澡,出去好几日不洗澡不换衣衫,她感觉自己已经馊了。54煽动人群洗了澡出来,姜甯觉得一身清爽,梳起头发急忙又往沈君尧那边去。事情涉及到了长公主自然是马虎不得,曹奎也被直接征调了过来帮忙,整个御宁卫四处都是忙碌奔走的身影。姜甯一进门,时均和曹奎齐齐回头看过来,沈君尧淡淡看了她一眼倒也没问她去哪了,直接提刀往外走。“大人,现在去哪里?”“福鼎茶居。”福鼎茶居位于清溪河边上,邻溪而建的两层竹楼建筑,清雅别致。一水四色的御宁卫从马车下来,小二腿脚都打颤,上前说话语气都是抖的。“几位大大人,喝茶吗?”沈君尧直接越过他跨进茶楼朝柜台走去,掌柜的眼尖立刻迎了上来。“大人,这是……”“让你们东家出来。”御宁卫拿人从来不用什么公文,一句话就足够让人胆寒,掌柜的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找东家。一盏茶都不到,一个儒雅的男人敲开了雅间的门。“不知道几位大人突然驾临鄙店所为何事?我就是福鼎茶居的东家江福海。”时均示意他过来,随后才询问他打生桩当日他对着长公主说了什么糊涂话。江福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御宁卫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不清楚,当日骂了长公主,哪想到人家御宁卫马上就找上门来了。“大人饶命,小的也是一时胡言乱语不是故意辱骂长公主的。”“江老板近日可有前往出云道观?”时均面善,江福海见沈君尧一直没有开口,摸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小心翼翼回没去过。“可有亲属去过?”“没有,茶馆里生意忙都走不开的。”“江老板可信教?”“我信佛,偶尔也往大佛寺去上香。”时均的问题把江老板问得越发迷糊,沈君尧看他一脸疑惑这才主动开口,“既然信佛为何对打生桩一事如此盲目追求,佛家可不兴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