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陆景尧带Dr。E来给顾钦辞拆线,好在是冬天,伤口不太容易发炎,加上他的抵抗力一直不错,所以恢复得也很快。开完药后陆景尧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Dr。E先下楼去客厅里等他,他和顾钦辞留在书房里,紧闭着房门,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语白头一次见到外国人,紧张得脸都红了。孤儿院有开设英语课,但她还是说得磕磕巴巴,带着一股挥不去的中文口音。好在当医生的人普遍比较耐心,Dr。E又比一般人风趣幽默,场面没有太过尴尬。纪若拙坐在壁炉边用小火温着红茶,时不时帮语白翻译一句,三个人有说有笑。
其间语白忽然问起他为什么会来中国工作,Dr。E顿了顿,原本随意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那对碧蓝色的眸子闪着异样的亮光,很多沉淀已久的情绪像气泡一样在眼底凝聚,泛上又破灭,他说:“七年前我确实没想过以后会来中国发展,但是有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纪若拙搅拌红茶的速度放慢了许多,语白凑上去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七年前,我在A大医学院参加最后一次博士论文答辩。隔壁院有一位连跳三级的天才学生,也应该在那天得到土木工程和经济管理的双学位。他在A大很出名,但我从没有见过他。”他说着,脸上出现了羞赧的神色,“那天去报告厅的路上,我看到一位黑人产妇跌倒在路边。马上就要准备答辩,我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结果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学生为她做了紧急处理,还联系了医院。看到有人伸出援手,我就离开了。”
“然后呢?”
“然后,我听说隔壁院的教授当天发了很大火。因为A大请了很多国际知名的专家旁听那位跳级学生的答辩,但是他没有到场,为此学校给了他一个大处分。”
Dr。E说完,纪若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语白以她不算高明的英语水平勉强听了个大概,听完也不是很懂:“他为什么没有到场?”
“为了送产妇去医院。”纪若拙轻缓地接过话来,用中文解释道,“他救了她。”
语白若有所悟地点头,Dr。E见状叹了口气:“我身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一直把这件事看作是个污点。后来我认识了他,再后来,我就想到中国来看一看。”
纪若拙心思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他是谁?”
Dr。E放下瓷杯,抬头看向二楼的书房,嘴里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顾钦辞。”
纪若拙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语白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问道:“那二爷的学位……”
“我去找过教授说明原委,学院破格给了他一次补答的机会。”Dr。E很遗憾地说,“可是他那时候已经回国了。他的学位证书至今还陈列在A大的校史馆里,上面有全院教授和当天所有到场专家的签名,全世界仅此一份。”
纪若拙听得心情复杂。
原来,他是一位无冕之王。
原来,她的未婚夫这样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