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伤的双眼中渐渐滋生出些许羡慕,语白低声道:“听说纪老爷、纪夫人身体健康,纪家上下和睦,您可真幸福。”
纪若拙的笑容和煦如春风:“是啊。”
纪夫人身体是很健康,可这与她关系并不大,因为她的母亲也早在她8岁那年就离开了人世。后来她就被纪明城带回了纪家,从此过着在旁人看来锦衣玉食的生活。
“Eric哥哥说二爷受伤了,不能让外人知道,叫我过来帮忙照看几天,也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语白问,“少奶奶,你知道二爷怎么受伤的吗?”
纪若拙本想说不知道,但看着她眼神中的隐忧,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为了……伸张正义,和坏人打架,所以受伤了。”
这样也算保全了小孩子心中的英雄幻想吧。
纪若拙这几年斡旋于各大企业领导者的酒桌之上,以为自己的脸皮早已经厚成了嘉峪关的城墙,没想到面对单纯无心机的小孩子,她连撒谎都会脸红。
“二爷昨天伤情复发,Eric守了一整夜。今天白天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得上去看看二爷是不是吃完了,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语白忽然提着围裙站起身来,又提着围裙小跑上楼。
纪若拙暗自吃惊,飞快地打扫完碗里剩下的清粥,把碗放进洗碗机里,紧跟着也上了楼。伤情复发?她为什么没有听说?
房门半掩着,语白坐在顾钦辞的chuang边,温声细语地跟他说话。从纪若拙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背后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质朴又淡雅,像一朵素净的迎春花。
顾钦辞好像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只当她是小妹妹,或是年龄稍大的女儿,耐心地听她叮嘱完他的身体又讲起了这几个月孤儿院里的趣事。
门外纪若拙抬起手臂,准备敲门进去跟他道个歉、再道个谢,可是听到里面谈笑风生,又想起顾钦辞每次对着她那副冷淡的嘴脸,几次都没有下得去手。就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低醇的嗓音响起:“语白,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语白问:“静静是谁?”
顾钦辞被她问得一句话卡在了喉咙,喉结不自在地上下动了动,深邃的眼底拢着一片清浅至极的、无奈的笑意。
语白很固执地又问了一遍:“静静是谁?”这语气仿佛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儿在质问自己单身的父亲:我的继母是谁?
不,也不太像。纪若拙靠在门边仔细思索,觉得这话更像是一个妻子在问自己出。轨的丈夫:那个女人是谁?
她被自己这个龌龊的念头吓了一跳,语白还这么小,她能分清楚依赖和爱情的区别吗?
这一次顾钦辞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回答她:“你见过她,刚才还说她长得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语白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二少奶奶的名字叫静静!”
纪若拙差点一个跟头摔进屋里,还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框,却意外发现木制的门框上有几个深深凹陷的指印,像是被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攥出来的。痕迹且重且浓,不像经年已久的旧伤痕,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
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最终定格在昨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