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了,水来了。”
黝黑的汉子挑着晃晃悠悠的扁担,赤着脚走入田中,将水痛快浇入田中。
麦田已经很久没有肆意喝过水了,干裂纵横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水分,转眼间将水喝光,第二桶水紧跟而至。
裂纹被水尽数填满,田地泛起水光。
浇地的汉子抬手抹泪,最后丢开桶,捂着脸大声痛哭。
庄稼能活下去了!
里正嘴唇颤抖,背对县令也抹了把泪,他是下河村的里正,看着村子重新活过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多侥幸。
如果林氏没来,如果他们将她赶出去。
“你之前说发现水源的是村里一户人家?他们来了吗?”
里正吸了吸鼻子,扭头在人群中寻找。
“好像没来。”
知道县令要问话,里正赶忙指了个人去崔家喊。
林氏正领着三个孩子午睡。
前世生活节奏快,在公司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自从来到这边,生活节奏慢下来,午觉也越睡越香,中午不睡一个时辰,下午做什么都感觉没有精神。
直到被催到县令面前,母子三人还带着起床气,不过他们不敢发作出来,默默将气存进肚子里。
“是你。”
汪县令见到崔景文颇感意外。
上次审问赵有根时,就是他写了十几页的状纸。
那篇状纸他前后看过不下十遍,通篇情理俱佳,引经据古,文采飞扬,当得上是一篇佳作,莫说童生,就是秀才也未必有如此水准。
但最令他记忆深刻的却不是这篇文章。
而是他格格不入的气质。
寒门书生,多是坚韧质直之态,或是腐儒的书呆子模样。
而那日他站在堂下,言语间尽显不羁。
说不羁都算好听了,不好听就是一身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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