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拿起来瞧了瞧,里头残留着酒水,不禁问道,“你方才在喝酒?”
他略微惊讶,虽然知道慕临安会酿酒却不想人还喝酒。酒香顺着壶口溢了出来,顾渊凑前嗅了嗅。忽而有些想咽口水,被勾起了酒虫。
“给我爹倒的,他每年这个时候都得喝上半壶。”
这话甚是奇怪,思来想去,大概是这人想自家爹了。可这倒了两杯,两杯还都见了底。顾渊再往哪壶里一瞧,还真少了半壶。
这会他更是发现这人身上还沾着一股酒味,他瞧着慕临安不显伤感的神情忽而哭笑不得,“所以,你就代你爹喝了半壶?”
慕临安被他拆穿有些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今日阮晟才一事的确让他想起爹,想得伤感。倒了他爹最爱的竹叶青想慰藉一番,倒着喝着,来劲了……
他抱着一壶酒喝了半壶,他爹跟着那点伤感的情绪都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你个小娃子喝甚么酒?”顾渊端着酒杯,学着程大夫的口气道。
“我都快及冠了。”慕临安瞧着手边的糖葫芦越看越不顺眼,手一推,“拿着给小孩子去。”
“唉,可我就稀罕给你。”故作苦恼。
他贫嘴自有一套,慕临安气他不赢,作势要收酒。顾渊急忙喊住,“可别……我还想尝一尝。”
想他上辈子也是个驰骋酒场的人,说不上千杯不倒也算百杯不倒。他来这里都过了一个季还没沾过一滴酒,虽说不爱酒有时尝尝也解馋。
慕临安只瞥了他一眼,拿着糖葫芦又坐了下来。他撕着糖纸,“嘴里还有酒味,这甜的吃起来不得劲。”
咬了一口,却甜得眯起眼。
顾渊可算看清他口嫌体正直的性子了,这会不是啃得高兴么?乐呵地倒了一杯酒,就往嘴里灌。
慕临安刹那瞪圆了眼,伸手扒住酒杯,“你干什么?这杯子我用过了!”
“你摸我做什么?”顾渊瞧着他的手又道,“你说你都快及冠了怎地还小孩子一般小气讲究。”
慕临安手抖了一下,再瞧时红了脸。顾渊一本正经道,“唉,你别抖抓紧了,可要洒了。”
他说着挪了手,食指勾着人家的小手指喝了一杯酒。喝完,唇角有意无意碰了那根微颤的手指。
“手有点凉。”他如是道,“再喝几口暖暖?”
他心痒,有意想灌醉人瞧瞧。
被逗过头,正在脸上表演火烧云的人不言不发喝酒。你来我往五六杯,半壶过了再一壶。
顾渊觉得头有些昏,瞧着好几个慕临安。不对劲,这副身体,酒量竟然这么差?
顾渊迷迷糊糊觉得失了策,一杯酒凑到他唇边。慕临安含笑道,“不是要喝酒么?再来啊?我和程大夫喝都没输过。”
顾渊拿不稳酒杯,就着慕临安的手又喝了一杯。便听慕临安赞扬道,“这就对呀,这样多听话啊。”
他撑着头,摆了手,嘴里念着不行了。
摇头晃脑、醉眼朦胧。瞧着慕临安忽而皱眉,张口便来,“临安啊,你这样不对。”
口气正正经经,吐字字正腔圆,指着人,“我跟你讲,你这个性子不行。你瞧你又不爱搭理人,还喜欢生闷气。以后离了家到了社会怎么办?谁不想当大爷?谁不想任性?可你在一个大群体里就必须得服从纪律,学会服软……”
顾渊说得起劲,又听慕临安凉凉道,“你继续说。”
这下更加来劲了,“你说你不理别人也成,别人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不理我?你瞧你这交往圈也就这么大一丁点,就我爱顺着你。你还气我,没人顺你不还是给自己找气受么?”
他觉得自己清醒得很,就像每次喝完酒跟部下讲道理一样,好死不死又问了句,“你说是不是?”
“怎么不吭声?我说错了么?”他瞪着迷糊眼,伸手去扒人家的脸。
慕临安打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啧了声,随口敷衍了。
“这就对嘛。”他满意了,“你说你本来年纪就不大,我把你当儿子宠多好?还可以感受一下缺失的父爱……”
他越说越离谱,“你那什么表情?”
他撑着身体凑上前去瞧慕临安的脸色,眼观眼,鼻对鼻。慕临安还来不及伸手,顾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了上去。人被扑倒了,牙磕上了人家的嘴角留下浅浅的印记。
慕临安被磕疼了捂着嘴角,顾渊也愣了,舔了牙上的红糖渣,痴痴道,“……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