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情真意切,满眼慈爱。可慕临安有一瞬间的迟疑,迟疑阮家阿姆为何如此心怀慈爱地待他。他那道迟疑却被顾渊看了去了,顾渊便觉得慕临安怕是动摇了几分。村人起着哄,眼巴巴地希望慕临安能顺了意。总归是一个村的,若此事真能成,与乡绅大老爷也可拉进些距离好求个庇护。
那聘礼不知何时被阮晟才吩咐仆人打开了,众人一看,皆是凝神屏气、挪不开眼。
四方阁的绸缎、金钿流苏、玛瑙珠子,还有一批青釉器皿……
更别说闪了眼去的金银,都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属刘家的阿姆最为激动。只见他捂完胸口,又手舞足蹈,摇头念叨,“这这……我的皇天啊!我刘阿姆这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财物!”
他模样状似晕厥,眼神发光。稳了好半会才唯唯诺诺地对着阮晟才道,“……我不拿,我便摸一摸,可行?”
阮晟才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矜持着书生的傲气又拿捏着贵公子的姿态,瞥完便收了眼也不作答。
刘阿姆便觉得他是允了,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箱子边却又被家仆给呵斥了回去。
阮晟才见刘阿姆那吓得心有余悸的模样,眼底更加不屑了几分,连带着瞧着这里头所有人都不顺眼了。
他的目光停在了慕临安身上,微微皱眉,开了口,“这只是一半的诚意,你若过来,我阿爹阿姆便也把你当做半个儿子。你若不过来,我爹总惦记着你,保不住又两头跑了。”
这还不好?
刘阿姆是又拍大腿又甩胳膊的,看着慕临安急了眼,“你快些答应罢!这东西可都会长了脚的,夜长梦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了!”
这又是软言相劝又是威逼利诱的,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顾渊是不信什么友人托孤的,更不信一个乡绅家忽而来提亲。他看着慕临安皱的眉,自己的眉也随之皱了起来。
“多谢您家的好意,我只愿守着我爹的东西在这乡间安居。”慕临安再次婉言拒绝,“我爹若是在天之灵见我独立也会高兴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一张纸,莫要束缚阮公子。我有个自知之明,讲个门当户对,阮公子也该娶个好哥儿。”
他一再拒绝,阮阿姆的脸色也黑了几分。多少人盼着进他们阮家的门,只有这慕临安……
阮阿姆笑得嘴角僵了几分,“倒是像慕先生……”
“我猜是我们来的太过突然,这样,便让你多考虑几日。我让晟才多来探望你,也好互相熟识一番。”
他忍气退了一步,可惜慕临安想快刀斩乱麻,求个清净。便撒了慌,为难模样,“……我配不上公子是其一,其二……我已有欢喜之人……”
阮阿姆愣了神,阮晟才皱了眉后又舒张,若不是瘫着一张脸便像似松了口气。
素雅的阿姆略带责难地看了眼村长,村长慌了神,急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顾渊却又开了口,上前拉住慕临安的手就是,“我与慕哥儿相互爱慕已久,还请阮阿姆成全。”
话一出,不仅周遭傻了眼,慕临安也是惊得瞪圆了眼。他震惊地看着顾渊,心都凉了一半。
不愿与阮家搭上关系也不愿与顾渊凑合在一起,明明前脚才吵完……
顾渊见慕临安有些恼怒的模样,便知他大抵又在骂他有病、多管闲事。
顾渊却偷偷弯了唇,低了头贴着慕临安的耳朵细语,“莫恼,亲昵点。你不是想与阮家理清么?”
那股湿热的气吹到了慕临安的耳朵里,头皮发麻,也不知是被吹的还是被气的。
理清什么?这便是更加理不清了!
又红了耳框,实在忍不住隐蔽地朝顾渊的腰窝狠狠掐了一手。
掐疼了又不好哼出声,顾渊闷笑了声。
俩人的模样倒像是这个味儿了。
阮阿姆倒抽了口冷气,正了脸色,扫过顾渊。除了面貌出众些,也只是个乡野村夫。这面子上过不去,看着村长,责难。
村长承不了阮家的威,过分狭长的眼一眯,呈三角状。带着针芒与质疑,“顾渊你近日才来,怎么会与慕哥儿爱慕已久?莫要说些胡话耽误了人家!”
见村里人都不信,顾渊又要张口。慕临安心底不安,这人怕又要说出什么骇人的话。
知道堵不住他的嘴,便认命地撇开了眼,颇有点面如死灰。
果真,便听他道,“我虽才到村里,但与慕哥儿相识已久。村长若是不信,可去河上的问一问柳家兄弟。”
他说的理直气壮,若是没有阮家,村长听了会乐得笑开花,恨不得赶紧儿给二人办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