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慕哥儿是真难相处。难道,会墨水的就和咱们不一样了?”邱家的哥儿看着那抹苗条的身影恍神地叹道,“不过,那可真是白啊。”
柳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得眼睛弯弯,“可能不是一道人吧。不都说文人清高吗?”
……
慕临安走远了,他家在河边。那地儿是他爹选的。他爹是个秀才,当过官也做过点小生意。颇有点傲骨,看不惯官场的污秽又不甘愿沦落为贾人。学那些隐士搭了一间屋子,隐居在这个村子里当了个教书先生。
大概是他爹太过于自命不凡,反而一生过得平平淡淡又坎苦不断。
他想着心下发疼,踏着泥泞,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慕先生是个迂腐的文人,连着屋子都是临河临竹的,后又生出了个临安。寓意着安安稳稳过一生,从此脱尘当个逍遥人。
慕临安远远看见自己的竹屋前头有一堆什么东西,乌漆墨黑的,他皱着眉走进一看,是个人。
那人脏兮兮的,头朝下,趴在地上。慕临安心下一跳,有些迟疑地上前。
“喂……”他捡起一根棍子戳了戳那人,毫无动静。
不会死了吧?
短暂地思考后,他慢慢走了过去,翻开那人,将食指搁在这人鼻下。微弱的气息喷在指上,双手试探的动作顺而改成扒在男人腋下将人费力地往屋里拖。
他将人拖进家,看着眼前从这人身上一直漫延到屋外的污水,不禁有些头疼后悔。
慕临安将挂着的斗笠又拿了起来,正当想套上头的时候,又隐约听到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呻—吟。
他叹了口气,又将斗笠放了回去,走去烧水。
顾渊醒来的时候很疼,全身都很疼。冷风从窗外钻来,割在大大小小的伤口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你别乱动!”清亮的声音让他混乱的思维开始镇静。
眼前模糊,他咬着泛白的嘴唇狠狠捏住摸在他身上的手,开口,音色虚弱嘶哑:
“……你是谁?”
他捏得太紧,慕临安吃疼地甩开他的手,嘭的一声,坠落的手打在床板上又砸得他骨头疼。
慕临安倒吸了口冷气,瞪了他一眼,“你先等着,我去喊郎中过来。”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说完,拿起斗笠往屋外走去。
躺着床上,一些斜雨从窗户打漏在脸上。顾渊盯着竹木的屋顶,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湿漉漉的气息和着腐肉发烂的臭味一齐冲击他的感官。
他疼得打滚,结果越滚越疼。
不知过了几时,屋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我说慕哥儿你这招了什么人回来多不好……”
“哎,程伯您别管那么多,先帮忙看一看吧。我看那人几处伤口都发烂了!疼得不行。”
“啥?”那郎中顿住,瞪眼看着慕临安,“你还看了他的身子?”
“您可少说点,我是请您来看人的。”
“好罢好罢,我待会再与你说。”郎中走上前,查看顾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