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男服务员送餐上来了。连彩绮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将话题怎么维持下去。
红酒也早已开启,被服务员装在醒酒器里醒酒中,这时羽琳雨走了过来,将醒酒器里的红酒分装到酒槽上,一边给两位的红酒杯倾酒,一边用干净的丝巾擦拭酒壶下的酒渍。
冷浩天看到一截莹白的手臂条理清楚的倾倒着红酒,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不禁抬眼看了一眼服务生,是刚才那个记餐的服务员。
冷浩天动作娴熟地切着牛排,啜饮着甘甜的红酒。连彩绮也因刚才的话题而余惊未了,两人一时无话,都在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美食。
羽琳雨见他两人气氛僵凝,吃顿饭也如下油锅煎熬一般,但这也是客人们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加置咄。只得做着本分内的事,为他们饮完的酒杯续杯,无事的时候就站在一旁,有客人传唤的时候就急忙赶去帮忙。
等她再回来是,就听到“哐”的一声,那桌的女人扔下了叉子,撞到盘子里发出尖锐的一声,引得其他的客人都循声而望。羽琳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女人眼眶微红,而男人却斯文优雅地用温毛巾擦拭着手指。
羽琳雨微曲着腰,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连彩绮听到服务员的声音,想到自己出丑的模样完全被他人看了去,心里更是着恼,可怜羽琳雨完全出于一片好意,却是被当成了驴心肺。
连彩绮冷了眉峰,不复之前的柔弱,双眼寒芒直射向无辜的羽琳雨,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你插嘴吗?”羽琳雨被斥得愕然。
冷浩天看着连彩绮变了脸色还随意撒火,心里已经是浓浓的不悦,但人毕竟是和他一起来的,人家现场撒泼他还不能置之不顾,只好转头对那女孩吩咐道,“她只是有点上火,麻烦你给我们加个饭后甜点,就你们店的招牌甜点吧。”
羽琳雨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心里自然憋屈,但她性格向来爽朗,眼下这男的也帮着说好话,对客人也不便斤斤计较,只好恭敬地应了声就退开去加餐了,免得被这女人的怒火殃及。
连彩绮最开始恼怒的原因就是因为冷浩天对她十分冷淡,无论她如何竭力讨好他,专门跟他搭话,但他还是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仿佛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家世好、人长得漂亮,何曾受过这等气,于是就拿了服务生开刀,没想到冷浩天却帮着那女的说话摆脱了困境,这一举动无疑在她心火上添了一把油,让她的怒火燎原得更加厉害。
连彩绮冷哼了一声叉着手别开了冷若冰霜的脸,她心里隐隐期盼着冷浩天能够过来安抚她,像情侣间的小吵小闹一样,但她明显高估了冷浩天,只见冷浩天牛排也不吃了,靠着椅背,拿着红酒杯晃着,看着红酒荡起一层层涟漪,似乎那杯里的红酒才是他最亲密的爱人。
这种凝滞的气氛让人尴尬又不安,连彩绮丢不开她公主般的骄傲去软和这种气氛,只得气昂昂地拽着自己的小皮包,就踩着高跟鞋站起来,看到羽琳雨手里托着托盘过来,瞪了她一眼就气势汹汹地离去。
羽琳雨又是一阵莫名,她托着点心放到男人面前,迟疑的问道,“先生,这位小姐的点心还要继续上吗?”
冷浩天点了点头,羽琳雨便也放下了另外一份点心到桌上,自己就退了开来。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就瞟向那桌一眼,看那个孤零零的大男人正在动作优雅地消灭着自己那份点心。冷浩天心里止不住偷乐,这个看起来高贵孤傲的男人竟然喜欢吃甜点。
男人结账的时候羽琳雨还在收拾着桌面,没注意到冷浩天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脚步轻浅地离开了,丝毫没有被连彩绮的离去扰乱了心情。
羽琳雨结束完今天的工作后,回想到这一天的工作量,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果然还是那对关系疏离的男女。
离开餐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羽琳雨想着吴音这时应该也该消停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好在电话没响几下就通了,羽琳雨还庆幸下午没去找她是个正确的选择,没想到电话那头就传来吴音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呜呜呜,羽琳雨,啊呜呜呜……”这凄惨的哭声一下子就把羽琳雨的心给揪紧了。
羽琳雨听到电话那头吴音的嚎啕大哭,急忙问她,“音音,你怎么了?怎么在哭呢?”
可是吴音却一直抱着电话在哭,还能听到她因为哭声而哽咽得厉害的打嗝声,她越发焦急起来,大喊道,“音音你是不是在家呀?快回答我!”吴音被羽琳雨这样一吼,哭泣声一顿良久才在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但哭声却渐渐微弱下去,这比大哭还让羽琳雨担忧。
羽琳雨也不多说,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吴音家里去,途中一直没挂掉电话,她试图跟现在正悲伤着的吴音通话,那阵一开始接听到的尖利哭腔却是没了,现在是断断续续地啜泣声,“音音,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羽琳雨尝试着轻声询问缘由。
但是电话那头却传来瓶子摔碎的声音,吓得羽琳雨心里一颤,她贴近了耳边的手机,细细听着吴音那边发生的动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隐隐约约听到吴音在含糊地唱着歌,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估计着吴音应该把手机扔到一边弃之不理了,她也不敢挂掉电话,就这样隔着一段时间还能听上吴音那五音不准的声息,羽琳雨那惴惴不安的心才算有些着落。
接近午时的车流量变得很少,司机一路稳稳的开着车,羽琳雨催他快一些,这才比之前快了许多。
很快就开到了吴音家所在的那个巷口,羽琳雨跳下车付完车费就急急往吴音家赶。吴音是羽琳雨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吴音跟她一样大学毕业后就来a市这边奋斗了,她努力赚钱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而吴音想跟她男朋友一起共建他们的爱巢,吴音跟她男朋友是大学认识的,两人出来工作后就一起同居了,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可是吴音这么伤心,她男朋友怎么不在呢,难道是他们两个吵架了?
羽琳雨抱着这样的疑惑走到吴音门前,看清了门前那个号码牌标志,这才摁起门铃,见门铃久未响起,估计是被吴音拔掉了,她干脆拎起拳头使劲往门上砸,也顾不上这些噪声扰不扰民了。
好在用力敲了几下,羽琳雨就听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果然门锁一开,羽琳雨就看到了吴音那张红红的苹果脸,她眼里有微醺的醉意,但却眼神明亮的盯着她,看到是羽琳雨她眼里的光迅速湮灭了下去,自顾自的转身摇摇晃晃的回屋里去了。
羽琳雨见她这怪异的模样,顺手将大门关上,连忙跟着她进去,一进去却是黑灯瞎火的场景,而吴音却熟门熟路的瘫坐在了地上,一股酒味熏得羽琳雨鼻子皱了皱,她在墙边摸索着开了灯,亮眼的灯光骤然一亮刺得羽琳雨眼里一闭,等缓过去这段刺眼后,羽琳雨才睁开双眼一看。
只见吴音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地上瓶瓶罐罐无一例外都是啤酒,旁边还有摔碎的玻璃瓶,这无疑与羽琳雨在车上听到的碎瓶声是吻合的,她看着吴音还在一边醉生梦死的喝着啤酒,羽琳雨眉头深深地一皱,绕过满地狼藉,手快地抢走了吴音手里的啤酒。
吴音连眼皮都不屑抬起来张望,自己又在地上随意拿了一瓶啤酒,拉开了环就猛饮了几口,这才傻呵呵的打着酒嗝,嘴里一边冒着酒气一边大骂,“死王洋,你以为老娘离了你就会活不成吗?呵呵呵……”笑得比哭还难看。
羽琳雨头里疑云遍布,看吴音这醉语像是跟她男朋友王洋吵了架似的,她看吴音晃头晃脑的明显醉得不轻,没一会她头就向后仰了,靠在沙发上醉晕了,易拉罐从她手中滑下,跌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流出一堆冒泡的啤酒水。
她将手里的啤酒放到一边去,看着醉得像一团烂泥的吴音无奈扶额,深深一个叹息。她认命的将自己的肩包扔到沙发上,先将满地的啤酒瓶拾掇出一个空位来,走过去用肩膀担着吴音的胳臂,使劲托起吴音笨重的身体,一步步拖着她的脚进到卧室去,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是累得羽琳雨满头大汗,她忽的一声就将吴音扔进大床里。
吴音侧着脸挨着柔软的床褥,还舒适地蹭了蹭,已然一副进入梦乡的模样,刚刚的不愉快都被她丢弃到爪哇国去了。羽琳雨不敢多动她身体,怕她喝多了酒胃不舒服,只是将趴着的她翻了个身,好让她喘气。
然后自己走了出来,看着她后面要收拾的烂摊子忽觉得她跟吴音简直是主客颠倒了,吴音倒好,发泄完了就睡个大觉,而她忙了一天现在还要忙碌着,羽琳雨不禁苦笑起来。虽然心里抱怨着,但羽琳雨手脚还是利落的整理着地上的污糟。
等她将一袋的垃圾扔进外面的垃圾桶时,羽琳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终于得以轻松的舒了一口气。她今天也因为各项工作而累死了,回到屋里看到干净整洁的大厅,内心不由舒畅起来,说到底羽琳雨也是个容易心满意足的人。
她走到卧室看了吴音一眼,看到她睡得昏昏沉沉的,似毫无知觉一样,她又担心她喝了那么多酒半夜醒来不舒服,又不清楚吴音和王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放她一个人在家羽琳雨一点都不放心,她干脆躺在大厅的沙发上歇着,想着吴音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她也好照料着。
这样想着就睡到了沙发软垫上,浑身的细胞一沾上绵软的底物就叫嚣着要休息,心理还没放松下来身体却已屈服在这种舒适中,羽琳雨自己也浑浑噩噩地入睡了,连什么时候睡熟了都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