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沿街跟着人群往前走。时近晌午了,还没吃早饭,肚子早就饿了!但是,鉴于城门口出的那件事,他实在不敢贸然拿着咒银去花,万一把他当小偷给抓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清空着肚子在街上走,依靠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分散注意力,也不是很难受。心里想着,饿一顿就饿一顿吧,不叫事。往前溜达着,一边打望着临街的各种店铺和叫卖的小贩。过了一会儿,也就饿过劲儿了,不觉得难受。但是路过一个饭摊的时候,扑鼻的香味又把他的饿劲儿给勾起来了,连咽了四五回口水。但是没办法,不敢直接拿咒银去花。偷偷看别人买饭,那一碗白米饭才一个铜贝,一个咒银顶十个银币,相当于一千六百个铜贝,把整个饭摊买下来还有富余,所以拿咒银去买实在是有点冒险。价值大,而且来历不明。总不能说,这是人家谁谁两口子闹别扭,拉我当挡箭牌,完事儿跟我道歉赔礼给的,说出去谁信呐,自己这么一个底层的不能再底层的人,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谁脑子进水了拿我当挡箭牌?虽然熊月跟三虎那俩确实是脑子里有水的样子……
有这么多钱,却连碗白米饭都不敢买,实在是憋屈!
楚清恋恋不舍离开饭摊继续赶路,猛然一抬头,看见了一家店,店名叫六金当铺。心中念头一动,停住了脚步。站在当铺门口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犹豫了片刻,心中定计,迈步进了当铺。
当铺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位衣着寒酸的客人在典当东西。楚清排在一位老大爷身后稍微等了一下,老大爷从柜台里接过钱走了,就轮到了他。
当铺的柜台很高,到楚清脖子。柜台上面有木栏杆隔着,只开着一个小窗口。
小窗口里的伙计居高临下,打量了楚清一眼。只见眼前这人光着膀子,油哄哄的头发胡乱扎着,脸上身上一块块的泥,也不知几天没洗澡了,下身缠着一条满是补丁的破裤子。伙计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都没看出楚清身上有什么可当的。一般这种打扮的来当东西,要么是提着包袱,要么是抱着篓子,或者来当点工具家什子,或者当点衣服什么的。而这位呢?一无所有,身无长物。难道是要当那条裤子?那他岂不是要光着出去?也太丢人了,不光丢他自己的脸,也是丢我们店的脸呀!那就只能拒当了!不对,难道是来卖身为奴的?
伙计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当什么?我们这不收卖身契。”
楚清被问得一怔,什么卖身契?你才卖身呢,你全家都卖身!脸上客客气气地说:“我当点东西。”
伙计乐了,不屑地笑道:“你有什么可当的?快别耽误我时间了,赶紧走吧。”高声喊道,“下一个!”
楚清不慌不忙地从缠腰带里扣出一块咒银来,递了上去,说道:“别忙别忙!你看一眼!我要当这个?”
伙计难以置信地将咒银接在手里,眼珠子瞪得溜圆!
一块咒银!这打扮的跟乞丐似的傻帽竟然拿出了一块咒银?!
却不知楚清腰里还藏着十块!
伙计的专业素质还是不错的,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心中有些纳闷:来当铺当钱?为什么不直接去票号换?……想来想去,哪里能想到楚清初来乍到,根本不晓得有专门的票号可以换钱!
“咳咳,这个呀,嗯,我看看……”
伙计将咒银翻来覆去地看,拿眼角瞥了瞥楚清,见楚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嗯,不错。这是块,银子……”灵光一闪,这傻帽一定是不知道这是咒银?想到这,心里有底了,说道:“这个东西,按说呢,不值一个银币!但是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做主了,给你当一个银币吧!”
楚清一听,什么?一个银币?睁眼说瞎话呀!摇了摇头,说:“换十五块银币,一百个铜贝。”
原来这傻帽知道这是钱啊!伙计发现自己的把戏被拆穿,面不改色,毫不尴尬,立刻换了一种方法,笑了笑说:“哎呀!真是!大兄弟,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呢,是当铺,不管什么东西来了,最多给五成的价!八个银币,不能再多了!等你来赎当的时候,也是按这个价来赎!这是我们的规矩。”
楚清听完,说道:“那好,八个银币一百个铜贝!”
伙计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能坏了规矩,不能多给!除非你是死当,死当可以给你六成的价!”
楚清点头道:“好,那就死当!”
伙计飞快地从柜里抽了两块竹板,提起毛笔蘸好墨水,唰唰唰,分别在两块竹板上写了几行字。写好之后,连毛笔带竹板一起从小窗口递给楚清,说道:“写上你的名字。”然后从柜里取了九个银币一袋铜贝。
楚清接过竹板,发现上面的字弯弯曲曲的一个也不认识!再说了,让他签名,签简体字还行,这楚国的字,他实在是不会写!只好抬头问伙计:“不会写字怎么弄?”
伙计嗤笑了一声,拿得出咒银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村夫?伸手指着竹板下面空白的地方说:“在那儿画个圈就行。”
楚清在两块竹板上画了圈,将竹板毛笔从小窗口递还伙计。伙计退给他一块竹板,说让他自己留存。楚清接竹板来随手别在腰间,又从小窗口里接过钱来,将银币掖进缠腰带里,解开开铜钱袋口,数了数,不多不少一百个铜贝。便提着铜钱袋转身出了当铺。
用铜贝在街上买了一碗白米粥喝,终于填了填肚子。随后,去成衣铺买了一件粗麻短襟和一条粗麻短裤,去鞋铺买了一双麻鞋。在街头树下的一口井边,打了点水,洗了把脸,擦了擦身子,洗了洗脚,躲在树后边把衣服和鞋换上。之前那条满是补丁的裤子和死当的竹板就扔了。
现在这身打扮,虽说依旧有些寒酸,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这会儿快中午了,天气热了起来,街上不再像清晨那么热闹,行路的少了许多。
楚清继续上路,边走边打听,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工夫,终于找到了巫山学宫大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