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史安已是听得发呆了,许适容不等他继续追问,自己又俯身下去,从那尸骨下颌处的泥地里小心地拣出一片薄薄的东西,摊在了自己手上道:&ldo;这片东西,便是舌骨。位于人下颌骨的底下,悬于喉头之上。人只要略微仰头,用手指扣住喉头,前后俯仰,就可以摸出舌骨在动。舌骨很薄,正常的qg况下应该是马蹄状的,但是你看,这尸骨的舌骨却是破裂开来了,由此初步断定,死者应是死于喉部被重力掐压造成的窒息,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男子,女子一般无致使舌骨破裂的力气。&rdo;
许适容说完,那史安听得是如痴如醉,佩服得五体投地,边上的民众也已是在大声惊叹,突地有一人高声叫道:&ldo;四十来岁,右腿走路瘸拐,两三年前失踪,不正是我家后街的那麻瘸子吗?他从前那媳妇说他与自己拌嘴后一气之下出门了就再没回过,他家人疑心被人害了,也去县衙里告过,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就没了后续,如今那媳妇都改嫁人了,莫非这尸骨竟是那离家出走的麻瘸子?&rdo;
此人话音刚落,众人更是群qg激动,纷纷都围了上来要细看。
杨焕这才反应了过来,盯着许适容,面上露出了惊异之色,指着她吃吃道:&ldo;娇娘……你……你怎的知道这些……&rdo;
许适容不理他,只蹙眉问那两个衙役道:&ldo;县尉来了吗?&rdo;
那两衙役早惊得不行,听县令夫人发问,这才慌慌张张道:&ldo;县尉,县尉……还在衙中,未曾过来……&rdo;
许适容哼了声道:&ldo;县尉本就主那治安捕盗之责,挖出可疑尸骨,他怎能不来?&rdo;
衙役低了头,不吭一声。许适容又看了遍尸骨,这才道:&ldo;把殖骨小心拣起包裹,带回县衙。&rdo;
那两衙役急忙应了下来,这回再无勉qiáng之色,小心地一一拣拾了放入囊中。正要捡那右手的手骨,许适容突地又道:&ldo;且慢!&rdo;
衙役急忙停了下来,不知道这个县令夫人又要做什么。却见她已是俯身到了那手骨边,仔细地打量了下,从边上拿了把小铲,在那手骨下面挖起了泥土。
众人不解,都盯着她的动作,却见没几下,竟从泥里挖出个圆圆的环状物,看起来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许适容将那环状物包了一道放入了尸骨囊中,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史安见许适容转身要离去了,有心再问方才她是如何知道下面有东西的,只看了眼站在一边脸色已是青白一片的知县大人,才又qiáng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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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章
许适容转身向外走去,边上一gān本在围观的民众立时分开了条道,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面上俱是又敬又畏的表qg。
许适容微微笑了下,从那通道上走过去,到了边上的一条沟渠边,蹲了下来洗手。
法医是个和死人打jiāo道的职业。莫说是此时,便是在她那个时代的国内,除了少数有识之士,连大部分的医生对此行业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更何况是常人。她莫名到此,本是没想着这样出来吓人的。只是方才见史安如此定论,那两个衙役又要收起尸骨。现场一旦被破坏,在没有留影设备的现在,想要复原起来就有困难,而且很多有用的线索也会随着现场的破坏而消失。
尸骨在她眼里曾经是研究的工具,但这绝不表示她不尊重生命。正是出于尊重,所以才要用各种方式研究,叫尸骨说话,告诉活着的人在它死前的那一刻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方才她才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便开口制止了。
许适容洗完了手,自己回到了马车边上,见脚上那双绣鞋帮子上沾了些泥泞,正犹豫着要不要换双鞋再上马车,抬头却见小雀几个也都正用惊畏的目光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方才确是吓到了这几个小姑娘,便朝她们笑了下,自己上了马车。
那杨焕很快也就上来了,只是离她远远地坐着。许适容也不理他,只是闭目想着方才的尸骨现场。
&ldo;等下到了县衙,立刻就命人去将那麻瘸子从前的媳妇带来县衙看牢。&rdo;
杨焕正偷偷盯着许适容看,突见她睁开眼睛这样说了一句,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急忙点头应了声&ldo;是&rdo;,待反应了过来,这才咳了一声正色道:&ldo;这样的事qg不用你说,我自也是知道。那尸骨若真是麻瘸子的,他婆娘自然就有嫌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