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想骗你。你不要对我好,好吗?”
喝醉的人会说自己没有喝醉。
原来生病的人也会说自己没有病。
胜玉只见过他装乖撒娇的样子,没见过他真正可怜的样子。
像被逼到角落的丧家犬,害怕再近一步会失去更多。
胜玉忽然心里有些酸涩了。
她想到李樯失落地对她说再也不会出现了,想到李樯在月安郡的高座上远远看她也不再靠近,想到李樯帮她出的书,想到他对着一处山野里的佛像许愿下一世,想到在上战场前握着他手的那一晚,他睡着后喊了三遍她的名字。
还有他现在的眼泪和惶恐。
一段感情的失败,一段信任的破裂,割伤的原来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样折磨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她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纯粹的善,能够宽宏大量地不计较受到的所有伤害,也做不到纯粹的恶,无法真正在报复中享受快感。
她的愿望其实还是最开始的那个。
不再孤独,过安稳的日子。
流连在废墟之中,咒骂憎恨过往的灾难,似乎没有办法让她过上想要的日子。
她该学会重建。
胜玉深深吸进一口气,最后两下有些颤抖。
她慢慢抬起手,用手心拭去李樯的眼泪,然后轻轻地停留在脸侧。
“李樯,我知道你听得到。”她是说给那个清醒的李樯听。
“我曾经躲着你,并不完全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因为我不敢相信你。但是现在……我觉得可以再试试,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重新相信彼此。”
李樯眼眸颤抖,接着慢慢地亮了起来,如同一双渐渐明亮的灯笼。
“如果你脑子没有坏得彻底的话。”胜玉吸了吸鼻子,笑了一声,“来找我一起除旧岁吧。”
离除夕还有六天。
如果到那时李樯的脑子还是好不了,那也不值得要了。
……其实不是。
那就等明年。
反正话已经放出去了。
胜玉抿了抿唇,收回手,小跳着快速地离开了太医院。
身后有人痴痴地跟到门口张望着她。
胜玉听到了脚步声,埋着头没理。
不想跟哭包说话。
等脑子好了再说吧。
◎前缘已是一笔烂账◎
胜玉没再关心过宫里的事,就好像没去过那一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