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玉心中满是疲惫,伸手推开他。
“你走开,让我自己待着。”
李樯手臂绷紧,用力得仿佛下一刻要碎掉。
但胜玉冷冷地看着他,眸底是一层陌生和防备,李樯咬紧牙关,强逼着自己松手,转身出门。
门阖上,胜玉浑身的力气卸了。
这时候才察觉到,原来强撑着下床已是极限,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让她浑身不适,酸得发软。
再低头一看,凌乱披着的衣裳底下,腰上腿上,都是印记。
她抿紧唇走进里屋。
小院虽外观俭朴,里面的东西却是李樯一手安排的,只会豪奢过度,绝不会差。
里屋有一个特制的桶可常年保持温热,最方便沐浴,胜玉将自己沉进去,心思转了几转,才终于下定决心仔细擦洗。
只是手指无论碰到何处,都会激起昨夜的画面,使胜玉在温热的水里也打了好几回抖颤。
她从一开始的惊惶,到后来的痛苦,甚至自我厌弃,某一刻消极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端,发泄过后,慢慢地回落,理智又渐渐回笼。
她想明白了,她最不应该折磨的就是她自己。什么名节,清白,随着流水逝去,又有谁会在意。
至于李樯,她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无论李樯在她面前表现得多么无害可靠,都不再可信。
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罔顾她的意愿,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胜玉明白过来,以前是她太幼稚,以为爱情真就那么高尚,可以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变得同心同体。
这是给她的教训。
让她变得懂事,却也感受到无尽地疲惫。
胜玉深吸一口气,掌心捧起水,撩到自己肩上,顺着滑落。
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又有一些画面跳进脑海里。李樯像个狗一样,到处乱啃,她醉得昏昏,也没有阻止,只是靠在枕上垂眸,懒懒地看着他。
胜玉闭了闭眼,压下心悸披上衣裳。
沐浴完胜玉站起来,将湿发勾到前面用干布巾擦拭。
肩后披上来一件外衣,胜玉顿了顿,抬眸往面前的一架铜镜瞥了眼,果然李樯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像个小丫鬟似的帮她提着衣衫。
胜玉在镜子里没什么情绪地瞅了他一眼,拿过衣带自己系紧。
李樯乖顺地闭上眼,以示自己不会乱看。
胜玉低声:“说了让我自己待着,我不想看到你。”
“是现在不想看到我,还是永远不想?”李樯抬眸问她,神情有些慌张。
胜玉没说话。
李樯像是被她的沉默刺痛,当即发誓:“已酿成的过错,我不强求你立即原谅我,但我更不想你为此难受。胜玉,我只要你别怕我。我对你的情谊绝不会变,除非河水倒灌,北斗南现。”
他言语凿凿,神情笃定,仿佛在说什么刻在三生石上不可磨灭的誓言。
但胜玉看着镜中的他,却在想,情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对李樯心生恋慕,是因为李樯有恩于她,能让她忘记烦恼,而李樯对她的喜爱,大约也是来自于这副皮相,这具身子。
那他们之间的算得上情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