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常淼淼的高中同学李惜凤,她同在中心医院做试管,听说刘建红住院了,就要过来看看。
两个人这些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盆友了,聊起近况来也就毫不避讳。
“离婚?”李惜凤撇了一眼常淼淼,“我才不离婚呢。”
为啥?
离婚不划算,成本太高,你就像我跟王启智过成这我都不离,那离婚又能咋样?一个人过,没个男的撑腰。虽说他是个摆设吧,用不上吧,最起码他我跟着他,有个自己的房子,我爸我妈最起码不敢跟我吵架。再一个男的没有女的长寿。他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的,最起码你是合法继承人,你离婚了,你就啥也落不住。
常淼淼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经不起推敲。关键是李惜凤跟她老公已经冷战了一个月,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那天早上,李惜凤老公王启智发表了长篇大论来控诉自己的婚姻:说李惜凤整天就知道玩儿手机,跟她过着没意思。钱越欠的越多,天天睁眼一屁股债,说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根本都不想跟李惜凤过,李惜凤拿来当笑话跟常淼淼学舌:“嗯,说什么跟他妈有多大的仇呢,老死不相往来。嗯,他妈多不容易,咋咋,然后还说什么,嗯,说跟我过没意思,他妈的整天对啥都没兴趣,嗯,因为那天。那天不是宝宝上舞蹈班儿,是六点半才放学嘛,然后他回来的早了,就想干那事儿,但是我真是,现在可烦他呀……”
所以就是性生活不和谐呗。这不是中年夫妻的通病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烦,跟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当初,常淼淼劝她不要这么早结婚,再挑挑,李惜凤死活也不听,她也年近四十,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常淼淼找个年薪多少多少的老公,我挑个普通的还不行么。结果才刚第一年,两个人就把离婚证给领了,当时说是为了多争取一套经济适用房,钻个孔子,其实真正原因是两个人都犹豫了,认识了不到半年就领证结婚,喜字还没有掉色呢,吵架就开始了。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钱。
为啥金钱观不同,还非要结这门亲事呢,那得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李惜凤当年在国内考研失败了三次,心有不甘,觉得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非要出国去读研,家里经济条件支持不了英语系国家,她就另辟蹊径,进修了与英语相似的西语,如愿以偿得来到了浪漫的巴塞。本来想着边学习边打打工,轻轻松松把学上完,把钱也给赚了,没想到人家西国自己人都找不到工作,只有跑去给华人端盘子,一天到晚累的腿都要断了,还老出错。论吃苦耐劳,北方姑娘确实稍逊于南方沿海那些女孩子,人家不是奔着学历而来,来就是实干,开超市搞实业,男人也一样,跟老婆跨境分居几年,站稳脚跟就接全家过来,生下一堆孩子,然后女人边带孩子边看店,男人送货再一家家得开,似乎永动机永远不嫌累。李惜凤可没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和赚钱动力,西国沿海,空气潮湿,某一天下班,她觉得自己骨头缝儿里都开始痒,折腾地夜不能寐。没过多久,李惜凤惊恐得发现自己的多囊卵巢综合征又开始作妖了,月事淋漓不尽,使得她天天脸色苍白,头晕目眩,终于有一天,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财物让小偷偷了个干净,李惜凤大哭一场之后改变了想法,辞了职,学业也就混到及格,接受了一个追求自己的西国老头子,搬去跟他同住,一方面省去了房租费用,一方面内心孤寂得到了慰藉,老头子五六十岁,身体倍儿棒,就是没钱,他说自己这辈子都做梦有个中国天使做他的女朋友。嘴甜的能滴下蜜来,极大得满足了李惜凤的情绪价值,让她觉得自己的西语追梦之旅还算有点价值。可是这么老的男友家人怎么可能接受呢,李惜凤的母亲是小学高级教师,平时以书香门第自居,现在搞个这么老的洋女婿,在亲戚朋友面前真是拉不下脸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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