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为常淼淼离开了无名是一路向北去了帝都,没想到,她竟然一路南下,来到了温暖的南中国的海岸边,这个老牌经济特区海滨城市,没有一丝灰色的雾霾,拥有的只有蓝天白云碧海,以及站在身边的高个儿南方男人,世事无常,没有办法解释,常淼淼笑了笑,其实她内心也并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狗蛋呢,被他父亲接走了,那天常淼淼不是不后悔的,狗蛋的父亲苟大仁,抱歉,她只想这么称呼他,开了一辆闪闪发亮的奔驰出来,穿着巴博丽格子纹,他的嘴脸突然得变得趾高气昂起来,站着说话开始指指点点,常淼淼觉得一阵窒息,这个人完全没有变,自己被骗了。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狗蛋的户口学籍都已经迁到了帝都,现在扣下孩子也没有时间再去找新学校了,私立学校的学位紧张,老师早就催着退出了,她一下子迷惘了,该怎么办?
常见利慢悠悠得说道:其实你没有做错,狗蛋拿不到北京户口以后会怪你的。
这也没有错,常淼淼难过得想,自己没有本事,还要以爱之名来阻挡孩子的前途,那不是自私是什么,但是看到孩子并不情愿的上车,她觉得内心揪到了一起,是自己不负责任么,他不是想去BJ么,自己不是也知道BJ的教育水平,不是也不希望他在这里卷的没有快乐么,各种想法和场景好像旋风一样摧毁着常淼淼的心,她内里已经支持不住,但还是冲着车尾挤出来了一个笑容,这笑容有多苦涩,以至于每天都想起,都想抽死自己,这样的日子,足足经过了三年……
刘建红的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好好的,成了白内障,那天她吃完午饭,觉得困了,就躺在床上盹着了,老常没有在她身边,他去六楼收拾东西了,刘建红就此一个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的耳边响过一阵尖利的哨音,“集合,快点快点”,
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呢,就看到拉出来的竟然是她的父亲刘忠山,刘建红一时惊讶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一切又那么逼真,让人不得不相信。
肝病已经折磨了老头很久,脸色蜡黄,没错,那就是已经复原的老红军刘忠山。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涌上去看热闹,刘建红再也受不了了,她痛哭起来,旁边的小伙使劲得拽着她,别去,别去……
她知道父亲性格倔强,此番,等于是要了他半条命。
没过多久,老头就自尽了,对外说病死的。
刘建红内心愧疚了几十年,她总觉得要是自己能帮父亲一把,也许结局就不一样呢,
满脸湿润得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了……
刘建红看着小院外的萧瑟景象,眼光迷离,想到女儿和外孙一南一北,千里之外,一家人家不成家,不由感伤起来,自从打完官司,她已经越来越不认识刘建方,甚至是有点恨了,
那年,淼淼还在家里,老娘该他刘建方照顾了,送过去当晚她就急切得叮嘱他:妈有些咳嗽,你要注意点。刘建方点点头,把药给我,我给她吃。等送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明显的精神萎靡,用手一摸额头,滚烫,妈呀,还在发着高烧呢。可刘建方分明在交接的时候信誓旦旦,没啥事儿,就是感冒了,睡一觉,吃点药就好了,这样你还少点折腾,多好。她叫过来女儿淼淼,问她怎么办,常淼淼一看就去拿车钥匙,马上去医院,不要耽误。事实证明是肺炎,挺严重的了,老太太又在医院里住了一阵子才出来,而这次病,抽走了她的大部分精气神,即便是指标痊愈了,老娘却越发得枯萎瘦弱吐字不清。
刘建方当时的百般掩饰是不是就是为了把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再把人拖走呢,刘建红觉是就是这样的,他的人为什么变成这样,刘建红还是不敢相信,这根本不是自己从小相亲相爱的弟弟,怎么会算计自己的亲妈!
但是她却一次都没有梦见过母亲,妈,你是在怪我赢了官司,没把房子给弟弟么?刘建红暗自想,妈,您老糊涂了,要怪就怪吧。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刘建红在这点上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冬天,没有孩子的吵闹,没有淼淼的冷言冷语,没有很多声音,电视机开的很大,刘建红觉得没意思透了,广场舞她也懒的去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每个月的费用照样给着,区区三十元,老常觉得非常不划算,你退群吧,除了每个月来收钱,其他屁用没有!
刘建红不理他,这是自己的钱,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每天早上老常出去买菜,拿回来小票跟刘建红AA,刘建红总是略带鄙夷得多付一些,她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但也这样过了一辈子不是么。
说道那场官司,老常扬眉吐气:房子就是咱们的,我誓死扞卫!法律我已吃透。我备了三张牌,都是铁证。他必败无疑……事实也正如他所说,刘建方成了一个笑话,这让刘建红既痛快又恼火。
这年冬天,老常没有回去帝都,他留在无名,把粮油鱼肉都屯了一些,六楼的冰箱也装满,手里握着三份出入证,做好了应对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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