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听得一点没错,刘建红和孙小洁果然是在哭,哭至亲的离世,哭时代的变迁,哭自己收到的不公,也哭那对于现实的迷惘。
跟远在京城的三线厂二代常见利不同,刘建红虽是厂二代但是却属于老红军子女,孙小洁则是不折不扣的落魄官二代,走在大街上,没人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太太出自曾经某地高官的家庭。
当年,刘建红曾经想把孙小洁介绍给刘建方,哪知道刘建方根本看不上,觉得年纪太大,脾气太臭,不好驾驭。他选了跟前妻一样出身高干家庭,愿意给自己花钱的王艳芝,现在呢,天天被王艳芝的神经折磨。刘建红只能对着好友吐露心事,在孙小洁面前,她不需要面子这个东西了。
这么多年,父亲刘忠山在她的心中如同一座山,在那个红色的年代里,这些个光芒万丈的身份组合成了一个光芒万丈的概念。
刘忠山去世的时候只有五十多岁,他患有严重的肝病,在未痊愈的时候,,这些刘建红都亲眼目睹了,收到的冲击也不言而喻。
这只是一个故事的上半部分,来自刘建红断断续续的诉说。她特别喜欢《集结号》里的谷子地,刘忠山最早参加革命就是司号员,打江山的过程没有要了他的命……
“你姥爷去世的那天无名下了从未有过的大雨,那时候市里的领导也冒雨来了。”
“如果老天就不要只下一场雨,把工资提高一下就更好了”,
常淼淼的话使得刘建红又好气又好笑,常淼淼这一代是改革开放的一代,立在他们生活中的重心已经变成了钱钱钱,没money就会被时代抛弃,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每每说到这里,刘建红跟孙小洁都同样感慨这时代的变化之快,难以想象,难以接受,赛道规则已经修改,大家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当年的那些壁垒都已经不存在了,道德也是随着规则走,自己没有赚钱的本事,早就属于被时代抛弃的人了,只能留在家里跟同样苟延残喘的老伙伴儿们发发牢骚。
孙小洁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有者人人艳羡的美好前程,但是父亲是受到某案牵连,一家人瞬间风光不再,跌入谷底。
孙小洁咬着牙,放弃了所有正常生活,余生只活一个词:公平。
好在多年付出感动了老天,也算半个圆满吧。
“平反书最后我烧给他了,复印版的,正版还在我这儿。”孙小洁抹着眼泪,眼角的细密皱纹不是她蹉跎岁月的证据,反而是她认真活过的勋章。从盘着大辫子的大姑娘一直折腾到两鬓霜白的老阿姨,她从未后悔。
其实常淼淼再得知了小洁阿姨的故事以后也很唏嘘,她扪心自问,需要这么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来换得轻飘飘一张纸么,旧事已过,现在的人好好活着,虽是带着遗憾与不满,但是也可以体味其他的快乐呀。她终其一生没有伴侣没有子女,而且因为事迹突出一直受到重点监控,过这样的日子难道真的不后悔么?
没人知道。
不过有一点,对于未来养老,两人毫不在意,小病看,大病死,相比同龄人追求的安稳,她们的经历已经足够体味了生命的厚重,对于生死的看淡,使得养老这样的头等大事甚至都算不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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