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让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震,结实的防御工事不由得微微晃动起来,头顶上的尘土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君霆若低垂的头上,处在昏迷中的他微微的动了一动,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自从被捕之后,君霆若似乎就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对于四周围的情况没有丝毫反应,就连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耳光都没有任何知觉,不,与其说是昏迷,应该说他是睡死过去更合适些。外面正炮火连天呢,他蜷缩在这个关押他的石室中,竟然还做起了梦。
梦中他又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他们似乎有些年头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君博士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正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看报纸。母亲似乎也年轻了一些,依然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口中一如既往的唠唠叨叨不知道在埋怨些什么。不久之后,一股鸡蛋煎饼的香气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没错,那是他熟悉的气味。
这是一家三口最为平凡的一个早晨,这是千千万万家所拥有的早晨,这是君霆若梦寐以求的早晨。他躺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沙发上,把身体摆出一个最最舒服的姿势,放肆的享受着这个曾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却早已离他远去的早晨。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视机自己打开了,屏幕上播放的内容竟然是他出任务那天早晨的新闻——大漠戈壁中核电站意外爆炸的消息。君霆若将头转向沙发里,背对着电视机,他实在不想面对这则新闻,那是他苦难命运的开始,他本能的想要逃避这则新闻。
“君霆若”那是父亲的声音,他的父亲从来只会叫他小君的,这么正式的叫自己的名字,君霆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他回过身来,看向君博士。
此时君博士已经站了起来,正满脸严肃的面对着自己,奇怪的是君博士手中的报纸不见了,反倒拿了一支试管,试管中也不知道存放着什么液体,透着诡异的色泽。
“怎么了爸爸?”君霆若坐起身来,他突然意识到父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讲。
“爸爸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君博士的表情严肃而冷静,看不出丝毫感情的波动。
“不回来了?”君霆若有些诧异“那我和您一起去。”
“不,你还不能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完成你的使命。”君博士的口吻丝毫没有商榷的余地。
“可是……”
“没有可是,在爸爸离开之前,你把这个喝下去。”说完君博士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将手中的试管倒向君霆若,奇怪的是他口中虽然说“喝”试管中的液体却淋到了君霆若的身上。
“爸爸你干什么呀。”君霆若一阵手忙脚乱,想要擦掉身上的液体,可那些液体似乎有生命的一般,顺着君霆若后颈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伤口就渗了进去,没有遗漏一滴。当液体完全进入以后,那个伤口又和出现时一样神奇的消失了,君霆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处,竟然什么都没摸到。
“爸爸那究竟是什么……”君霆若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原本站在他面前的父亲不见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也不是家中的客厅,而是那间摆有一张方形长椅的会客室。君霆若慌张的四处观望想要寻找父亲的身影,可他看到的竟然是母亲厌恶的眼神!
就在刚才厨房的位置,此刻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玻璃,君霆若的母亲就站在那块玻璃后面,正用一种嫌弃,憎恶,恶心交汇而成的眼神看着自己。
“妈妈。”君霆若向玻璃那边走过去,可玻璃后的母亲竟然向后退了一大步,好像他是什么让人讨厌的东西。
“不要叫我妈妈,你是那个老不死的儿子,不是我的。”玻璃后的母亲恶狠狠的说道。
君霆若震惊了,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话会从一向慈祥的母亲口中说出。他不知所措的冲向玻璃,双手紧紧的扒在上面“妈妈,我是小君啊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是姓君的儿子,我恨你们,恨你们父子俩!”说着母亲转身就走。
君霆若趴在玻璃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妈妈别走啊,妈妈,别走!”他用拳头疯狂的砸向面前的玻璃,可是玻璃纹丝不动,他又用头撞,玻璃依然如故,他用身体不顾一切的撞击着玻璃,一下又一下……
终于,玻璃后的母亲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早已筋疲力竭的君霆若。
两母子就这么隔着玻璃对视着,过了好一阵,母亲终于开口了“离我远点你这怪物,别再让我见到你。”说完母亲回过头去,迈开大步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残忍而决绝。
在她的身后,只留下一阵刺耳的脚步声,踏碎了君霆若最后的希望。君霆若崩溃了,他只是趴在玻璃上,痴痴的看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整个人都坠入了无底的冰窟中。
奇怪的是脚步声并没有随着母亲的远去而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了,一声声的撞击着君霆若的耳膜,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
终于,君霆若从沉沉的昏睡中惊醒了过来。
脚步声还在继续,似乎是从外面的通道中传进来的。君霆若吃力的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昏暗的石室内,石室内没有窗,只有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锈铁门,此刻正有昏暗的灯光从铁门下的缝隙中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