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轻轻抚了抚针脚精致的雪缎白衫,绯色烛火之下脸颊酡红,淡淡药香之间夹杂着几不可闻的酒气。&ldo;你喝酒了?&rdo;孙蝶皱了皱眉。&ldo;少许。&rdo;&ldo;大师兄让你喝的?&rdo;&ldo;是。&rdo;对话又结束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但两个人都没说破。&ldo;睡吧,我困了。&rdo;孙蝶弯身将白夜的旧衣收拾在一起,放回柜子里,望着那里面几件虽说是旧衣裳却仍然崭新的白袍,心里莫名抽痛。每个人都扮演过陷入感情旋涡不能自拔的角色,我们可以称之为脑残,通俗点的话,还可以叫做傻b。深夜,孙蝶自噩梦中醒来。梦境中,他低着头,长可及地的黑发如流水般滑过肩膀,遮住了他清俊泛雅的脸庞,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轻声细语地问:&ldo;是你吗?是不是你?就是你。&rdo;言语虽然肯定,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撒娇的味道。男人轻笑着,他似乎很不擅长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略显冷漠和凉薄,声音略带沙哑地低沉道:&ldo;对,是我,你好吗。&rdo;字里行间竟是许久不见的疏远。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开始无声哭泣。再后头,一片虚无。孙蝶痛苦地揉了揉额角,梦中的伤痛蔓延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那种沉重却抵不过眼前看到的令她惊骇。当你睡着的时候,一个男人盯着你的睡容看了整整一夜,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小说里,那应该是很幸福的。但如果真的发生在你身上,那就很可怕了。如果这个男人再嘴角含笑,那就更可怕了。你想想啊,你半夜噩梦惊醒,一睁眼就发现身边的男人嘴角含笑盯着你看,眼眸不眨,目不转睛,你怕不怕?&ldo;啊。&rdo;孙蝶很小声地叫了一下,这才令白夜稍稍敛起了眼神,提了提嘴角。他的笑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孙蝶一瞬间忘记了所有,情不自禁抚上了他的嘴角:&ldo;你笑得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rdo;他不是个擅长笑的人,但他现在微微一笑,闪过一瞬后又是一张冷脸。他在笑给她看,这个认知让她心软了,唇线放松,紧绷的面孔柔和了下来。&ldo;你在想什么。&rdo;白夜与孙蝶面对面躺着,神色不变地问道。孙蝶眼神一暗,红唇轻抿,终究只是说:&ldo;……没什么。&rdo;&ldo;想死就尽管骗我。&rdo;白夜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看到他说这话时冰冷而认真的表情,你也不会认为他是在跟你开玩笑。作者有话要说:很明确的主线,我要虐白夜了。勾唇~晋江基本不抽了,小美人们留个爪印吧~049050作者有话要说:我建议看这一章和下一章时大家可以听一下hita的《桃叶临渡》。由于晋江抽搐不断,怕大家网页会崩,我就不用代码擅自放歌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听一下。另外,我批评一下我自己:真他妹狗血……附上一张孙蝶红妆新娘子的图:一切事情似乎到这里都不了了之了,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孙蝶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朱唇女子,突然觉得很陌生。&ldo;孙姐姐真好看。&rdo;落葵一边替孙蝶梳理着及腰的长发,一边忍不住夸赞道。今日的孙蝶的确好看,奢华的绯色嫁衣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浓重的颜色衬着那张肤若凝脂的脸越发苍白,那双抹了胭脂的唇瓣竟好似血色一般,漆黑发间的簇金流华中,无处不透着一种过去从不曾有过的风情。&ldo;好看?&rdo;孙蝶低垂下头,指尖从红。袖中流出,轻缓地抚平衣角,似是自语,又似是感慨,&ldo;女人的一辈子的确只有这一天最好看。&rdo;&ldo;孙姐姐,你……&rdo;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ldo;我没事。&rdo;只是有点不确定而已,&ldo;小葵,我有件事想问你。&rdo;落葵一乐,对于孙蝶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ldo;孙姐姐有话尽管说。&rdo;孙蝶略微抬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轻声问道:&ldo;颜凌霜和你家公子是什么关系?&rdo;师兄妹关系。落葵很想这样回答,而她几乎就要脱口说出上面的答案,但她没有。她知道不仅如此。于是她低下了头,扭捏半天,才模棱两可地说:&ldo;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公子的时间不如小海长,知道的事情不多。我只记得,公子每年都会去灵秀坊看姑娘,即便有时脱不开身,也会写封信,或者画一幅画送去……&rdo;孙蝶静静地听着,拿起梳妆台上一支金蝶歩瑶,缓缓刺入墨发之中。&ldo;公子和姑娘的关系……不一般。&rdo;落葵不会骗人,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知道这可能会造成白夜和孙蝶之间的矛盾,但看着孙蝶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她做不到撒谎,她不能辜负孙蝶对她的信任。&ldo;很好。&rdo;孙蝶淡淡道,&ldo;我知道了。&rdo;抬手拿起身旁矮几上的凤冠,孙蝶将它递到落葵手中,&ldo;为我戴上吧,我父母双亡,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亲人,大师兄又是男子,能为我做这些的,似乎只剩下你了。&rdo;&ldo;孙姐姐……&rdo;落葵觉得有点疼,倒不是她疼,她觉得孙蝶疼,&ldo;你还好吧……&rdo;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孙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回答落葵,还是在说服自己:&ldo;我很好。&rdo;上再疼也没有心里疼,疼了还可以擦药,还会好,心若疼了,只能等它自己愈合。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上到底有多少道伤疤了,但是,她知道,总有那么一道,是她不愿提起,不愿揭开的。铺天盖地的红色席卷而来,孙蝶抬手轻轻撩开凤冠前的珠帘,面色茫然地望着布置得华贵奢靡的喜堂,还有地上望不到边际的红毯,忽然怔住了。&ldo;孙姐姐……&rdo;今天的落葵也是盛装出席,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夹袄,梳着两个可爱的双环髻,由于在冷风中站得太久了,脸颊冻得红红的。孙蝶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颤着声音道:&ldo;我没事,我们走吧。&rdo;放下珠帘,孙蝶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步朝喜堂内走去。落葵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便在她耳边小声道:&ldo;孙姐姐你不要太在意公子和姑娘的关系,公子他就算对姑娘再特别,也始终为对姑娘做过半分亲密举动,却和你……&rdo;和我……抵死缠绵,不分昼夜,甚至还怀了孩子?孙蝶忽然想笑,落葵终究还是个孩子,她不懂,生理反应和心里想法,完全不挨边。还有就是,她不知在何处听过一句话,叫做: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不会急着想跟你上c黄,那似乎叫做珍惜。&ldo;孙姐姐,我……&rdo;是不是说错话了?为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孙蝶抿了抿唇,本就与肤色鲜明对比的红唇越发接近血色,月光混着烛光落在她身着鲜艳喜服的身上,隔着串串珠帘,谁也瞧不见她的表情。跨入喜堂,孙蝶望着两边坐着的几位大门派的掌门,看着喜堂正中站着的那个一向素衣的男人为她穿上了大红喜服,又觉得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她让一个男人为她披上了嫁衣,而这个男人还非常不错,不是吗?走到最里面,孙蝶的架子端的极好,华山派未来掌门人的气场完全出来了,各大派的人望着她微昂的下巴,高挑而美丽的身姿,竟然有些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