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在冯铮耳朵边说的,隐约的还坏了那么点吓唬人的意思。
结果他就听冯铮的呼吸越来越沉,这下反而是吓唬人的卢斯心里不好受了——这下吓坏了,吓着了?
“真的?”冯铮扭脸看他,明明是黑灯瞎火的,可卢斯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黑眼睛。
说是假的?胡编乱造的?卢斯说不出口,反是珍而重之的道:“真的。”
冯铮顿时就饿虎扑羊一样扑上来了,又喂卢斯吃了个大脐橙。
这两人一个崴了脚,一个伤了腿,却还这么折腾,也是够作死的。不过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同时睁眼,竟然并不觉得疲累,只觉得身心舒畅,欢喜得很。
“我先走了,晌午的时候便是我自己不回来,也会叫人给你送饭来的。”
“既然已经受了伤,那就在外头小心些,抓吴癞头那事,胡大人八成也要交给你了。抓回来你要是下不了手,等着我去。”
“放心吧。”冯铮眼睛笑得弯弯的,整了整衣衫,昂首挺胸的去了,就是走了一大步后,立刻把步子放小了——昨天还是闹腾得太凶了。
卢斯在后边捂着嘴偷笑,等冯铮出了门,他就大字躺平了。真是好久没这么无事可做的在家休息了,一直忙忙碌碌,为国为民。他可是个痞子啊!痞子!
不过昨天跟冯铮一时嘴快胡诌的那些,好像把他自己也诌得相信了,他本来可是个无神论的唯物主义,现在也动摇了。
正气小哥哥这个大宝贝,根本就是我行善积德积来的。若是还做着当年的痞子,按照最开始的打算,走黑路,如何能让大宝贝甘心喂脐橙?怕是他们俩就要变成相爱相杀,虐恋情深了,还是现在好,天作之合。
卢斯胡思乱想的就又睡着了,冯铮那边已经到了衙门,他还没说要去抓吴癞头,那头胡大人已经请他进去了。
胡大人拿着一份供状坐在上头,双眼里都是血丝,眼睛下面青黑一片,看冯铮来客,立刻招呼他坐下:“这是吴癞头的供状,人确实是他害的,唉……这都抓着犯人了,结果又给放了,真是该宽仁的地方不宽仁,该整肃的地方不整肃。”
冯铮知道他说的是前任府尹,那是大人的事情,他们这些小人还是装听不见的好。
胡大人也没让冯铮回答,自己嘀咕完之后,揉了揉眉心:“我稍后便要入宫一趟,这两桩案子已了,又抓了私盐贩子,那拐骗一案,你可还有线索?”
“大人,小人与师弟到是商量出来了一个法子,不过,这法子的动静却有些大。”两人昨天也并非只是吃吃喝喝而已,也还是商量了正事的。
“哦?你且先说出来,待我思量一番。”
胡大人思量的结果,就是他进了一次宫,再出宫,又过了两天。
这时候卢斯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跑的时候还有些疼,但是能走动了。冯铮的伤也收了口,动武是不碍事了。
胡大人就把两人叫进来,道:“你们俩上次提出来的法子,陛下准了。去办吧。”
“是!”
转过天来,卢斯和冯铮便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衙役,直奔了开封府几家有名的“好汉”住处。
古往今来,江湖上的好汉们都是小弟做地痞无赖,大哥做豪侠大户。这些好汉都有自己的资产,也都与上头勾连甚密。是真没想到,待卢斯闯进门去,这些人也都是识时务的,乖乖跟着走,没人大喊“我跟谁谁是拜把子兄弟!”脑子坑成那样的,做不到大哥的那个位子上。
人都请回衙门了——除了大哥还有两位大姐——也没给他们杀威棒,相反,这些人按照底盘位置的东南西北,被分别关在四处监牢里。
卢斯和冯铮就站在四座监牢中间,冯铮道:“诸位想必都知道,去年元宵节刑部尚书家丢了个孩子。不提这个孩子,就说是近五年来,开封府让人拐骗的男女幼童,怕不是得有数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