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入住的时候,是把旧房子推倒,一把火将草木烧干净,且冬天地面硬,想修整也难,可想而知这草棚子里的地面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了。男丁多的人家,还能自己将地面多少修整一下,男丁少的,就只能踩在一片焦痕里生活。
朴家显然就是男丁不足,草棚的地面就是烧得只剩下草根的枯草,木头石头之类的倒是整理干净了,且用脚踩实了,可脚下的感觉还是坎坎坷坷得厉害,有的地方草根上还有冻结的露水,让人打滑。可卢斯退后这两步,就觉得脚感好了,平稳了许多。
看村长正在跟几个人解释,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地上虽然表面上跟其他地方一样,但仔细一看,才能发现,这里的草根都翻出来了,是人为的盖在这里的,不是长在这里的,所以它很平。
“别管其它了,有锄头没?来这挖挖看。”
“别挖!别挖!那是我娘子!”一直咳嗽的朴秀才突然出声了,就这一声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朴秀才,你、你怎么把死人埋在自己家里?!”当头的村民打了个激灵。
“现在外头乱的很,到底什么地方能当坟地都不知道,我怕将我家娘子葬了,过上几天,那地方就要被平整了,到时会连个坟头都不会有。”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唏嘘,可有个村民喊起来:“不对啊,你娘子是我跟顺子他们一块埋下去的,就在村北头那棵大榕树下头。”
刚才是被死人埋在自己家里这事情吓到了,现在听这人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
“我偷偷摸摸的把人挖出来的。”朴秀才也不子倒是着急还是病体虚弱,额头上都是汗,
“……那我们能没发现?”村北头大榕树可不远,那头葬的可不只是朴家媳妇一个——明明是一路乞讨、流浪,吃苦的时候都过来了,这被移民了,到了新地方,安置下来了,反而有人没撑住,一头倒下去就起不来了。
“天水,别说了,这里头埋的,是我老头子。他昨天得急病死了,天水又病了,我怕你们以为我家里闹了疫病,这才把他埋在了家里,想着等情况安稳下来了,再把人挖出来安葬。”而且
这话虽然依旧骇人听闻,到是稍微可信了一点,但在经过刚才朴秀才的谎言之后,却又不那么可信了。
“愣着作甚?去拿锄头!”村长一声吼,懵逼的众人下意识的朝外头跑。
“村长,老婆子我也说个实话,我家那口子和我儿子到底是不是疫病,我其实也是不知道的。”朴老太站了起来,依旧是吊吊着眼睛看人,“当初是为了保命,我必须得把人埋起来,你们现在要挖,行,我也拦不住。但我可是听说,疫病死的人,埋在地里被阴气一浸,这身上的恶戾之气更忘,谁挖谁死。”
锄头之类的农具,官府调配得倒是快,外头跑出去的那几个人,在朴老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回来了。都听见了后半句话,顿时就又僵住了,一个个脸色铁青,只拿眼睛去扫村长和卢斯。
“行,那我挖。”卢斯抬手,就把最靠近他的一个村民手里的锄头拿过来了,不过刚拿起来他就又放下了,把腰上的铁链子铛啷啷拽下来了,“村长,等我把这俩人栓起来了,几位再请出去。人挖出来了,要是疫病死的,我就喊点火,几位直接就把我们仨烧死在里头得了。要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那还请几位进来,给我做个见证。”
“那要是……啊——!”朴老太又要多嘴,卢斯手里拿着铁链子就抽在她脸上了。他是痞子,他可没有不打女人,不打老人的优良品德。铁链这门功夫,老头也是教过他们的,卢斯链条收回来,就是带着血了。
带血的链条直接上肩勒脖子,三两下,就把朴老太锁住了。朴老太嘴里吐了几个血泡,后来干脆直接吐出一颗牙来。至于朴秀才,他有功名在身,卢斯这个小捕头能抓他,但却不能给他上刑具。
可看他那样子,战都站不起来,也就不用捆绑了。
“卢老弟,我随你一起。”黄班头虽然腿都是软的,极想赶紧回家,可谁让他碰上了卢斯这个愣子呢?他要是让卢斯真在这被人烧死了,那他这班头也就别当了,他一家老小也就得露宿街头了。
“老、老夫也与几位在一起,也好……做个见证。”村长更是都快哭了,可还是站住了。他的心思跟黄班头差不多,不能只让上差被烧死了吧?
黄班头和村长互看一眼,只觉得同病相怜。
其他人没想那么多,呼啦啦都出去了。卢斯拎着锄头就开始挖地,黄班头也挖,就是手抖,第二下就差点挖卢斯脚面上。卢斯看他一眼,他收了锄头,站边上去了:“我在这帮你看着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