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杀了你!快给我恢复正常!&rdo;
差点就要冲过去将他踩成肉泥,村紫一雅调动全部意志力才忍下了杀人冲动。
这时,一群黑西装男人‐‐兰斯洛特家的部下才姗姗来迟。一个面目严肃的红发中年男子上前,向兰斯洛特深深地鞠了一躬。
&ldo;少主,村紫小姐,属下没能及时赶到,实在是万分抱歉,幸好两位安然无恙。&rdo;
语气恳切真诚,但听起来就是一点也不像担心他们的少主有事的样子,或者说正是知道这边会没事,才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后慢慢赶来。
&ldo;你们能过来已经很好了。别说那些话了,我听着都觉得恶心。&rdo;兰斯洛特明显了解部下的性情,随意指了指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暗杀者,&ldo;喏,给你们的奖励。&rdo;
&ldo;属下一定会将此人的脑袋撬开,把所有秘密都奉献给少主!&rdo;
红发男子命令部下将暗杀者抬走,这时,一声微弱的低笑从暗杀者的嘴里吐出,透露出无可否认的轻蔑、厌恶和……恐惧。
&ldo;哈……哈哈哈……果然……跟他们所说的一模一样……你是连父母、同伴、朋友都……吞食的……恶魔之子……灾难的化身……&rdo;
那一瞬间,村紫一雅以为男人的身体会像烟花一样飘散着血肉炸裂开来。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背对着她的兰斯洛特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暗杀者,从他身上刹那间迸发出的杀意如同针刺般犀利。对方流露出的轻蔑和厌恶急速消褪,最终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凝固在脸上。所有人都静止了,等待金发少年发话。
过了几秒,又仿佛过了许久,兰斯洛特开口了:&ldo;大叔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只是运气差了点而已。&rdo;
手下们再不敢拖延时间,迅速把暗杀者捆绑打包带走。村紫一雅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反倒是兰斯洛特像个没事人似的向她道歉:&ldo;哎呀,没想到会让大小姐看到这么讨厌的东西,真是对不起。&rdo;
&ldo;……没关系。&rdo;
除了这句话,她还能说什么?一来,她现在没有资格去掺和朗罗菲斯的事;二来,她也没有非要刺探别人隐私不可的低级趣味。
正当村紫一雅提议回去的时候,兰斯洛特忽然说:&ldo;好伤心啊,大小姐对我的事就这么不感兴趣?&rdo;
村紫一雅愣了愣,兰斯洛特根本就没想等她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ldo;刚才大叔说我是恶魔之子、灾难的化身,是真的哦。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会被卷入&lso;灾难&rso;之中。在我八岁的时候发生的那个事件,大小姐应该听说过吧?佩尔非家族动用了朗罗菲斯本宅驻守人数三倍的部队发动袭击,朗罗菲斯的人、佩尔非的人,连同我的父母,全部都死了,那么惨烈的战斗,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幼儿的我居然活下来了。&rdo;
&ldo;那是……你的母亲拼死相救……&rdo;
兰斯洛特无视了她的发言,继续说:&ldo;之后,因为我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暗杀袭击中,就算敌我力量再怎么悬殊,就算有再厉害的人参与战斗,绝大部分人都会在战斗中死亡,少数存活下来的也会在不久的未来死去。最厉害的一次是四年前的春游。
&ldo;那时我念的是一所普通的中学,祖父把我保护得很好,也许是因为我的表现太差,祖父无可奈何之下才让我像个普通人一样成长,总之我周围的都是些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从八岁到十一岁这三年就没再发生什么暗杀和袭击,我也以为我会就这样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可是结果啊,四年前的春游就出事了。所有人‐‐无论老师同学也好,派来保护我的人也好,还是偷袭我的人也好‐‐通通都死了。&rdo;
&ldo;到头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活到了最后。&rdo;
&ldo;唔,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这个存在被命运讨厌了,或者被诅咒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一点而已,只不过是生下来就注定不幸而已。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这就是结果。&rdo;
兰斯洛特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
村紫一雅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连一个破碎的音节也无法说出来。
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运气真差」就能敷衍过去的。
‐‐&ldo;结果,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活到了最后。&rdo;
对于这个没有为自己那悲剧一般的出生非哀,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幸运生还而喜悦,高声讴歌着人生的少年,她只能表示敬佩。
‐‐这就是结果。
只不过……
&ldo;‐‐天谴……&rdo;
少女突如其来的喃喃自语让兰斯洛特睁大了眼,侧身望向她。
&ldo;你刚才说了不可能接受天谴,是吧?所谓的天谴,是上天对罪大恶极的人所施与的惩罚,那么,你究竟犯了什么罪?或者说,你认为自己犯了什么罪,才会遭受天谴?&rdo;
短暂的惊愕过后,兰斯洛特又恢复没脸没皮的笑容:&ldo;啊呀,大小姐想深入了解我吗?真是太荣幸了。&rdo;
村紫一雅直觉不能点头,但身体就像有意识地违背意志一样,坚定地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