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人间失格!我们简直是人间失格的写照!请不用留情,狠狠地惩罚、践踏我们吧!&rdo;
&ldo;不,光是惩罚践踏还不足以抵偿我们的罪过!只要是小姐要求,就算是要用我滚烫的鲜血来温暖您,也无怨无悔!&rdo;
……比刚才更吵了,还有,她可没有这种暴君的兴趣。
这种时候,采取沉默是金绝对是最佳的对应方法,十雾默默地端起右手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然后缩进棉被里。棉被隔绝了女仆们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只余下一片寂静包裹着十雾。
窗外,雪下个不停,大片大片地落下来,簌簌,簌簌的。周围非常的安静,仿佛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据说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软弱,明明只是想安静地休息一下,可是一旦真的安静下来了,就容易胡斯乱想。
十雾情不自禁把棉被拉开一个缝隙,将视线投向了昨天夜里六道骸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他靠墙而坐的情景,但是下一秒却只有雪白的墙壁。
&ldo;……真的走了啊。&rdo;十雾在被窝里喃喃自语起来,&ldo;走了更好,不管在不在都只是个大麻烦而已……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会忘记现在的郁卒了,那家伙总不可能有本事闯进别人的梦境里吧……&rdo;
碎碎念蓦地戛然而止。突然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十雾一时间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僵在那里。
真想拿这颗不可救药的脑袋往电线杆撞去,竟然有这种可恨的想法‐‐好想见骸。
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想知道他要做什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立刻见到他。好想知道‐‐
无意识间,手指伸向了昨夜六道骸的手曾放着的地方,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居然带着些许胆怯和小心翼翼。
「不可以使用能力去看他的记忆!」
就在指尖快要碰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从心底深处上浮出一道否定的声音。十雾的动作蓦地中止。
「这样做真的好吗?普通人的话,那样或许会很幸福吧。不过,对那男人是行不通的,你会被避开的哦,会被讨厌的哦。」
因为啊‐‐
十雾听见那道声音这么说道。
「那个男人可是相当不行的家伙,看起来非常擅于制造粘糊糊的人际关系并享受其中,实际上却是完全相反。画个圈把自己囚禁起来,只要稍稍靠近就张牙舞爪地攻击入侵者,甚至连被别人碰触都觉得厌恶,真是彻头彻尾的扭曲自闭派呢。」
无视了十雾的抵抗,那道声音强硬地迫使她听下去。
「虽然离他的圆圈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么难搞的男人你居然能够站在离他这么接近的地方,应该感到满足了吧?不过,你也是相当不行的家伙呢。」
说的没错。
手已经失去了再抬起来的力气,随即便收了回来,搁回到脸颊旁边。十雾拉紧了棉被,在被塞得透不过气的棉被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她也是相当不行的家伙。一直跟别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如果亲近起来,这种距离的尺度就变得不好控制。一旦靠近,就会想更加靠近,实在是贪得无厌啊。对那个人来说这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她好不容易保持住的距离一下子就会拉至无限远。
这种事,实在没办法容许它发生。
&ldo;真是丢脸……明明承诺过许多人不会再胆怯,但还是这么窝囊,绝对会被妈妈骂的……&rdo;
十雾苦笑起来,再一次看了一眼离她不远的那个位置,骸的手曾经放着的位置。
就这样算了吧?等到下次见他,再鼓起勇气问他吧,而且首先要跟他和解……
就在十雾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突然间,有某种声音窜进了十雾的脑海里,伴随着强烈的干扰波而来,显得断断续续的,像是收讯不良的收音机播放的节目一样。
『千……千……雾……得见……听……』
虽然有所扭曲,但还是能分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毕竟他曾经用暴虐的言语和血淋淋的殴打,将他的一切刻在她的骨髓里。
‐‐是……里包恩先生吗?
十雾的回应一发出,横亘在双方之间的屏障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对方传来的声音变得连续而又清晰起来。
『……终于联络上了吗?』
里包恩一向等同于「悠哉并强悍着」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带着一丝疲累。
‐‐什么叫终于联络上?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吗?而且,我现在应该在休假期间,你该不会是要我现在返回意大利,继续血泪交加的劳工生活吧?
『既然我能和你联络上,看来你已经取回剩下的一半力量了,真治凌那家伙果然还是赶上了……六道骸呢?他还在村紫家吗?』
里包恩没有搭理她的任何问题,而是问起了令人莫名其妙的东西,十雾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
‐‐昨晚离开了,你找他有事啊?该不会是他从意大利出发前干了什么好事,让你不远千里跑来追债吧?先说好,他做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千万别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