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有些不忍,可自己就是做这个的,拿过画来,打开来一看却大失所望。虽然自己不是很懂画,可这画画工粗糙,肯定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扔在路上都未必有人要。看了看陈母不像欺诈之人,想想陈掌柜的怎么会拿这画当传家宝?仔细看了一会,画上有片墨竹,竹林下有一口月巴猪,头部已钻进竹林,画面上部有四字题款“竹内有猪”,没有下款和时间。萧天忽然灵机一动,摸了一下画轴,一般画柚都是实心,而这幅画柚是空心的,在画柚一头有个塞子,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萧天微微笑着,拔开塞子,露出一个黄绸包来,解开了,五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一屋子的人都看的呆了,陈少东眼睛直愣愣的瞪着珠子,恨不得马上就能抢过来,咽了一口口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这有什么,爷,爷这珠子,就和玩一样,拿去,拿去!”话是这么说,可这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萧天收好了三颗珠子,拿着另外两颗放到陈母手里:“伯母,这两颗您收着,权当养老用的,千万别再给您那败家儿子了。”陈母捧着珠子的手直在那里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天冷冷地看了陈少东一眼:“听着,这珠子的价钱我算着呢,只要你敢动它脑筋,一两银子我割你一刀,保证不会让你有机会赊欠!”陈少东吓的哆嗦了下,又看萧天朝革文军抱了抱拳:“革大哥,你是条好汉,烦您帮我看着,我就一句话,您要当陈少爷是您兄弟,就千万别让他身上少肉了。”革文军也抱了抱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萧天这样的汉子,自己当真从来没有见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萧天朝那看了一眼,那人也就十七、八岁样子,笑了一下,瘸着腿朝外走去。血,顺着萧天的腿一滴一滴流了下来……县太爷的举荐信渍流县城本就不大,萧天割肉对酒,智取宝珠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陈少东、革文军那群是什么样的人?一群混混,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家里或多或少有些背景,满县城没人敢招惹他们的,就连衙门里的人平时见了这伙人也都得带着笑脸。现在好了,终于出了一个萧天了。割肉对酒,这群人里的老大革文军,遇到麻烦事,总是喜欢割自己身上的肉来吓唬对方,偏偏萧天不但吃下了革文军的肉,还割了自己腿上的肉请对方吃。这叫勇。一眼就看出了画里玄机,得了五颗大珍珠,这叫智。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份,其余的还给了家主,这叫仁。这等有勇有谋有仁的少年,在这世道可当真不多见了。萧天这个名字,短短几天功夫渍流县城当真是大人小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着喜庆当铺这个招牌也瞬间变得响亮无比。恐怕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武盼男了,打从萧天回来之后,这位大姑娘可没给过萧天好脸色看,山西姑娘都是如此,脾气直,肚子里藏不住事,一边帮萧天换药一边还在那里唠叨着:“能,能,就你能,整个县城都找不到比你更能的了……”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滴在萧天的伤口上,武盼男又是急又是气,赶紧的拿出丝娟小心的擦去。萧天笑了一下:“掌柜的交代的事我能不去吗?”“掌柜的,掌柜的。”武盼男咬着牙齿:“爹也真是的,你一个外乡人,让你去做这事,难道爹不知道那群都是泼皮无赖吗?”说着忽然死死地盯着萧天:“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萧天……”萧天话还没有说完,武盼男已经一把抓住萧天辫子拉了下来:“你还要说谎,这是什么?昨天你在后院辫子落下来当我没有看到?你这是要被杀头的啊!”萧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听到武盼男放低了声音:“今天早上你还在睡的时候,县太爷来了,县太爷说了。河间府那正在招兵,叫啥,啥北洋来着,县太爷说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委屈在咱们县城里可惜了。这次北洋的招兵那个谁的,是县太爷的亲戚,所以县太爷修了封书,想让你带着这信去河间,也为咱们渍流县争光……”萧天的心“扑通扑通”一下跳了起来。北洋?这正是自己一直在那等待的机会。可武盼男后面的话却又一下把萧天的希望给浇灭了:“可是爹没有答应,说你是喜庆铺子的人什么什么的,县太爷只好留下了那封信,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萧天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无能为力。可等腿上伤好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在这呆下去了。呆的时间越长,自己的锐气就会消磨的越快。武盼男怔怔地看着萧天,忽然幽怨地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做大事情的,那些小混混根本不在你的眼里,根本不要说喜庆铺子了……”说着拿出了封信放在了萧天面前:“县太爷的信我帮你偷出来了,等你伤好了,就去吧,偷偷的走,别让爹知道了伤心。”武盼男转过身子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这时候萧天的目光并没有在那封信上,他一直在看着武盼男的背影,这个姑娘也许嘴上厉害了些,可这心却是如此的善良。也许来到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坏事…………将养了一个多月,腿上的伤大半好利索了,这段时间,饭都是武盼男送到自己房间的,每次送进来的时候,总是默默地放下,然后默默的离开。等到萧天饭吃好了,武盼男又会准时来把碗筷归好。一个月来两个人说的话不满十句,谁都知道,萧天的伤好的越快,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就越近了。武掌柜也每天都来探望萧天,乐呵呵的样子什么也不知道,萧天在武掌柜眼里就好像是个宝贝一般,这段时候自己走到大街上这腰杆都是挺的笔直的。往日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小混混到自己当铺,刷的一下,变戏法似的从自己身上弄出一块肉来,是人是鬼的都说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要当银子,当铺里为了求个安稳,总是会或多或少拿出一些银子来打发了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再有这样的小混混来,金账房总会一挺胸膛:“哎哟,当肉那?爷,您等着,萧天萧爷就在里面,我去叫萧爷出来,看看您这肉值多少银子。”“萧天”这两个字现在就好像辟邪符一样,听到这名字,那来勒索银子的小混混,当场就会拿着肉一溜小跑的跑了出去。据说在自己养伤的时候,陈少东还来看过自己,可现在的武掌柜哪会给陈少东好脸色看,总会找出各种各样借口打发这个二世祖走人。金账房有次悄悄地告诉萧天,武掌柜的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瞧武掌柜的意思,是想招萧天入赘。萧天听了只有笑笑,自己的心思根本不在渍流县城,也许等到这次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了。武盼男越来越显得郁郁寡欢了,做的饭菜许是心不在焉,口味根本没有以前好了,武掌柜的只当自己宝贝女儿想着萧天尽快入赘,时不时的还取笑女儿一番,可是武掌柜的哪里知道,这个“未来女婿”很快就要走了。萧天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下身子,其实自己腿上的伤也没有什么,就是割了一小条肉,可武掌柜早把自己当成了大功臣,非要让自己躺在床上把伤养好不成。好的差不多了,眼瞅着也该离开了,可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和武掌柜实话实说,没准武掌柜能看在情面上,借给自己一些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