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萧凭喜欢的所有颜色都是浅色,尤其在冬天——过去他总嫌冬天闷冷,更是习惯在这种时节穿颜色浅亮的衣服鼓动心情。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雷浮潮到底是眉头一皱,把伞往萧凭头上让了让,语气生疏地问:“怎么回事?你干吗在这淋雨?”
“你住这?”萧凭反问,说着抬头仰望了一眼公寓楼,“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想来这里求一个朋友帮忙的。”
雷浮潮:“……”
雷浮潮直觉没什么好事发生,重复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萧凭埋下头,用胳膊抱住了膝盖,声音闷闷地透过冬夜的冷空气传过来:“我彻底没钱了,房东把我赶出来了,雨伞也用坏了。”
……一把雨伞,便宜的才十块钱。
这画面,似曾相识。
不是错觉,没错,十一年前他也是这么捡到离家出走投身娱乐圈的萧凭的。
雷浮潮登时眼前一黑,再仔细观察萧凭,看来萧凭没撒谎,他背上背着一个运动包,右手边其实搁着一个滚轮大行李箱,手背上全是雨珠,皮肤冻得发红。
“怎么不上楼去找你的朋友?”雷浮潮深吸了一口气,状若无意地说。
“我在等他从超市回来接我,就约在这里,”萧凭一如既往,态度乖乖的,“等半个多小时了。”
听到前半句雷浮潮刚打算把雨伞留给他,自己赶紧转身离开,听到后半句,不得不又站住了。
行吧,看来也一如既往地傻。
“没准他在超市里出事死了,”雷浮潮淡淡说道,“你报个警,跟我上楼吧。”
没办法。原来重来一次,他照样没法放着萧凭不管。
萧凭当然不会傻到真的报警了,听他这么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表情更可怜了。
“谢谢雷哥。”萧凭站起身来,衣服上聚集的雨水啪嗒嗒掉了一片,“我,我再发条消息问问他。”
要命,现在雷浮潮觉得他单纯得变本加厉了,心里一揪,又狠狠抽了几口瘸子烟,踩灭了。
萧凭不碰烟,这事当初还是他管的,他不同意萧凭抽烟害身体。
他重新打量了萧凭一遍,萧凭一脸严肃,正啪啪打字。打的内容似乎很简短,眨眼就结束了,那么应该是谴责。这点让雷浮潮有点欣慰。
他当然没看到,萧凭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是——@想你的夜回复@凭风破浪会有时:“我得手啦!”只看到萧凭神态落寞,挺高的个子,人一委屈活像只兔子似的。
“走吧。”雷浮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