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很多,是这样的吗?朕看别的孕妇就胖胖的很好。”他说的是小时候父亲那些怀孕的姬妾。听到话的冉乔鸢别过脸,努力躲进周长诵的怀里,简直不想理他。徐钦心头一跳,他也真的诊出是喜脉。“回陛下,呃……”话说到一半就止住,徐钦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被陛下抱在怀里的美人,沉默一会儿之后才又接上。“姑娘是忧思过重,所以才瘦削些,也有饮食的缘故,待臣开几帖安胎药,再注意忌口即可。”屋子里还有理由屋子里静悄悄,周长诵出去了还没有进来,他好像跟着那个男人离开,这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冉乔鸢坐在被子里,芸姵站在她身边。“还不回来吗?”芸姵抬起头,美人脸蛋红通通,眼睛也是湿的,都是刚才孕吐的结果。“姑娘不必担心……”芸姵想安慰她,但是完全说不下去。冉乔鸢也明白了,她听到外面的声音,听到有人说,她怀的是齐叶申的孩子。齐叶申?就是那个掳走她的人吗?更加缩进被子里一点,冉乔鸢把整张脸埋进去,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周长诵到晚上才回来,他身上还是原来的衣服,垂着手慢慢转过墙壁,从外面走进来。冉乔鸢已经被扶着下床,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喝药。晚饭其实还没吃完,但她实在吐不动了,只吃了几口,就靠在芸姵身上,让她喂自己吃药。芸姵坐在凳子上,动作轻轻的,侧过去把勺子贴在冉乔鸢的嘴唇。美人慢慢抿了一小口,然后就看见芸姵抬起头向着外面,放下碗像是要行礼。“陛下。”她的声音颤抖,因为看见周长诵面色沉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冉乔鸢还靠在她身上,所以芸姵站不起来,只能深深埋下头。连肩膀都开始战栗。冉乔鸢直起身子,芸姵立刻就跪了下去。她转过脸,于是也一样看见了周长诵。暮色里映着烛火,他一身黛蓝的衣袍显得更加颜色暗沉。周长诵站了一会儿,发现屋子里的冉乔鸢一直望着他,脸上是努力掩饰却还是透出来的慌张。芙蓉鸟总是这样,一点心思都藏不住,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出去。周长诵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看起来步子轻松,走到桌边坐下,看见上面几乎原样不动的菜肴,勉强牵起一点笑。“还是吃不下吗?”听起来是很正常的语气。冉乔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眼睛还是看着周长诵一眨不敢眨,对他现在的心思一无所知。“你先下去。”是对芸姵说的话。冉乔鸢的手从芸姵手里被转移到周长诵手上,他看着人退出去关上门,望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转回来。美人固执地看着他不肯低头,眼睛红红的映着水光,周长诵从没有觉得会有这样一件事是他难以面对的。药碗还在边上,伸手去拿过来,周长诵松开冉乔鸢的手,拿了勺子,打算让人先喝药。但是冉乔鸢咬住了勺子不松口,让他不能继续。“不要这样好吗?”周长诵没了办法,他也不能去抢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美人牙齿磕在上面,不肯放。两个人僵持,最后是冉乔鸢默默张开嘴巴,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但是周长诵什么都不说,像一把刀子悬在头顶,你想不到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把你劈成两半。“那你告诉我,”冉乔鸢的手忍不住拉住了周长诵的衣袖,“那个人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周长诵也看着她,声音轻轻的:“没有说什么,我们不提了好吗?”冉乔鸢拼命摇头,她不相信。周长诵伸出手握住她的后脑,制住她的动作:“以前都听话的,现在也听话好不好?”美人静静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再追问,冉乔鸢的眼睛于是低下去转到桌子上。周长诵也跟着转过去,看见药碗里已经没有再冒热气。“还要喝吗?叫人新去煮一碗。”冉乔鸢摇了摇头。被握住了手臂扶起来,周长诵要带她进去里屋:“我去叫水,你先坐着。”美人在最后一刻拉紧了他的手指,面带恳求:“不要赶芸姵走。”忍耐着答应,周长诵说了一声好,然后才去了外面。芸姵就在外守着,见到周长诵出来就立刻跪下行礼。衣摆下露出一双略带尘土的鞋,芸姵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脊背已经开始出汗。“你过来。”脚步虚浮跟在后面,周长诵一直到看不见冉乔鸢屋子透出来的烛光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