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姜死后的三个月,苏正则泡了一壶茶坐在许令姜的案桌前,一坐就是一整日。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众人都惶恐不安。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荒废朝事,也没有过错。
除了整日待在书房里,他没有反常行为举止。
云翼与吉叔守在门口,脸上是散不去的担忧。面对死别,只能去接受,即便贵为王爷,也救不回心爱之人。
城门,顾元敬与师既明一众人从南阳归来。带着些许疲惫,众人来到肃亲王府。马车上下来一个包裹严实的人,他朝着孙子卿点了点头,大步走进王府,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
他推开门,摘下面具。吉叔大惊,“二皇子。”
苏棫点头,脸色凝重。越过屏风,见书房内无人,他叹了口气,走到暗门。顺着幽暗的暗道走进去。微弱的光下,他看见了苏正则,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正则,二哥来了。”
苏正则闻言一愣,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来人,眼神里有了一丝波动。
苏棫走上前,心疼地看着魂不守舍的苏正则。假死是母后亲手策划,哪怕是大哥与三弟都不知道他还活着。对于青莲能找来,他多有怀疑。可当青莲告诉他一切,他才知道苏正则遭遇的一切,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他能明白青莲的做法。谁能接受心上人死于生母之手。这件事注定是要隐瞒一辈子的。
“正则,二哥知晓你难受。哭不出来,好吗?不要逼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二哥,小将军没了。小将军说不要再有悲离,可是她没了,我只有悲离,再无欢合了。二哥,我该怎么办……”
“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如愿一次呢?是我的报应吗?二哥,是我不好……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真是霍家人,是我从中作梗……让她回来,只要她好好的,就算一辈子不见也好。”
苏正则仰头看向苏棫,面色苍白,恳求苏棫能给他一个答复。
“正则,生离与死别,你都接受不了的。常青是将军最后见到的人,我去见过他了。他说,将军最后口中念叨的是你,将军放不下你,不要让将军担忧,好好地活下去。静安寺的姻缘树很灵,上面有你与将军的红丝带,今生无缘,来世定能如愿。”
苏正则突然安静下来,“我只求今生。”
苏棫闻言,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一旁,瞬间呆滞。满屋子的画像,皆是一人。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许令姜长什么样,可心中的震惊难以平静。
缓缓看向苏正则,看着他手执起笔,若无旁人地描画着画中的女子。
“正则,你从小就听大哥与二哥的。现在,二哥只求你能放过自己,好好歇息一下。朝中的事务也不必担心,二哥会处理。倘若一月后,你不是我希望的样子,我就去静安寺,亲手剪下你与将军的姻缘带。”
暗室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苏棫起身走出,看见常青,颔首致意。两人一同回到暗室。
常青看见颓废的苏正则,心中没有一点痛快,反而忧心。他知道苏正则是仇人之子,可他更是大宣的顶梁柱。即便他恨皇家,可他不希望苏正则有事,不希望大宣重陷祸乱。
“你死后,可以埋在令姜墓边。”
苏正则停下笔,歪头看向常青,看着常青认真的眼神,嘴唇哆嗦。
常青低声说道:“你想埋在那里,就要完成令姜的遗愿。如果你当真是令姜的命中人,那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话音一落,常青转身离去。
苏棫看了眼苏正则,起身跟上常青。两人来到外面。
“多谢你愿意出面。”
常青回头,“我只是做了令姜希望我去做的,真正害死令姜不是他。”他缓缓说道,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先生与顾太傅,脸色阴沉下来。
真正的霍家人从未想让许令姜受苦为霍家平反,反而是一群外人不择手段地利用霍家的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见过老先生,常听令姜讲起你,今日一见,倍感亲切。”
老先生闻言轻笑,“令姜是我最中意的弟子。霍公子,她是霍家人,你也是。她做完了她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霍公子了。”
“我即日启程,回到益州重组霍家军。”
众人闻言,皆是欣慰。
苏棫装扮成苏正则上朝处理朝事。半月后,苏正则走出暗室。一袭白衣,腰间挂着小狼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