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林杨抬起眼来看他,没说什么。
郭老头说:“小羊整菜好吃,就是不咋个做,我都好不容易吃一会,你能不能给我老爷子一个面子,给我留点”
崔裎看了林杨一眼,林杨只低着头吃菜,崔裎也觉得和老头争没意思,就没再搭话,但到底是没在可着那一盘菜薅了。
后来这顿饭都是沉默,直到林杨吃完,将碗放下,说:“你洗碗。”
崔裎抬起眼来看他,有些不太确定:“我”
林杨看他一眼,已经离桌了。
那一眼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你,难道是我
崔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驱使过,更何况还是洗碗。
以前他虽然爹不疼妈不爱,但好歹吃穿用度没短过他,就算爸妈不在家里也有阿姨做家务,他废物得很理所应当,活了十八年,不仅坏事做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两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可林杨已经走开了,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郭老头也没有要帮他的想法,只是笑着和他说:“小羊的规矩,做饭不洗碗。”
崔裎不服:“他就炒了一个菜!”
郭老头简直欠揍:“那你可以克找他,叫他洗!”
可林杨已经站起来脱围裙了,宽敞的t恤被解放出来,腰线也被遮盖了,他看着郭老头,问他:“还没吃好”
显然,他要走了。
但崔裎没想到他下一句是:“吃好了就走。”
什么意思这两人都走,那他做什么
崔裎看着快速刨完碗里饭的郭老头,郭老头很快给了他答案:“我和小羊去输液,你把碗洗了不想看电视可以自己上楼。”
崔裎满腔怒火还没来得及发作,林杨就带着郭老头走了,门关上,密码锁的语音响起:门已锁。
操!
崔裎看着满桌的狼藉,又气又怒。
碗是不可能洗的!
还有那死老头为什么这么听林杨的话!
他将碗收了放到洗碗槽去,准备上楼。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到林杨送人去输完液估计就不会再走这里来了,毕竟他的便利店就在楼下,那天看到他晒被子,估计就住在店里,那这碗如果他不洗,就只能郭老头回来洗。
郭老头手上还有伤。
那瞬间,崔裎在心里骂了几百遍脏话,最终还是只慢慢吐出来一个字:“操!”
然后慢慢打开了手机搜索:怎么洗碗
林杨将郭老头送去医院时,郭老头也没有改了话痨的毛病,一路和他说,先是说他那个租客。现在其实还不是租客,毕竟崔裎只是说暂住,还没说要把人房子租下来,但郭老头显然已经把他当租客了。和林杨说这人脾气好,吵醒了也不闹,而且很可怜。
不知道郭老头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反正林杨是没看出人可怜来,抽的烟不便宜不说,身上穿的还都是上万的名牌,浑身一股富家公子哥的派头。
郭老头说:“父母两个闹离婚,好像一个都不要他,才跑这点来的,我估计是北方人。”
林杨对于其他人没兴趣,但架不住郭老头要讲,他便听着。
“才高考完,估计也没几个钱,那天说拿房租都没得,我也不打算要他的咯,反正我也不缺这点钱,看这个娃儿可怜,给他住好久逗住好久咯,反正空起也是空起。”
林杨忽然想起来这人还欠他一包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