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上并没有设计想要陷害蓟王,更没有想要诛灭蓟王满门?还间接算是为了维护蓟王隐瞒了受伤的真相,我想起自己进殿来时又是摔玉又是骂诨话的,一时口干舌燥,四处想找条合适的地缝钻进去。
二十九
「朕解释的足够明白吗?」皇上放下奏折后回到我身边,勾起我的脸面色肃穆不苟言笑。
「有理有据,十分明白。」我红着脸连连点头,冲动了,真的是冲动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回我倒是做了一回彻头彻尾的狗头嫔妃,实在窘迫。
皇上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头,目光探究,伫立不语,全然没打算轻易放过我。
「是臣妾误会皇上,辜负皇上前前后后一大片苦心,皇上英明神武一点儿也不混蛋,臣妾才是小人之心,臣妾知道错了。」我继续忏悔,小心地拽着承元止的衣角道歉,把语气放得十分认真诚恳,「皇上心胸宽广有如大海,海乃百川,臣妾就是清浅水洼,不值一提,那大海可以不和水洼计较吗?」
可皇上的脸色丝毫不为所动,一味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让我心中生出一种纵使说破了天,今天也决计逃不出承元止手掌心的感觉。
捅了个大篓子收拾不了了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不说话,是不是刚刚说了许多,累着了?」我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边试探地问着问题边悄悄放开了抓着皇上衣角的手,「那既然累了,臣妾愚笨,不如……唤小夏子伺候皇上,臣妾就不叨扰皇上了。」
说完就想逃之夭夭,承元止此刻捉摸不透水米不进的模样我实在是对付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先避开风口浪尖再说吧!
「怎么卖乖不成就想开溜?」刚跑出内殿,皇上飞快踏出两步,单单用左臂就揽住了我的腰,轻而易举地将我收进怀里,让我扑棱着双腿寸步难行,「这么多年了,就还只会这么一招。」
「一招学好了便够用了。」我干巴巴地回道,奈何我入宫多年脚下功夫生疏了,如今黔驴技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由承元止宰割了。
皇上一路夹着我回了内殿才放开我,转而风姿绰然地坐在了初时给我上药的坐榻前,「朕就算是汪洋也不能轻易便宜了你这汪水洼,朕既然解释得清楚明白了,那你呢,你的事情怎么给朕一个说法?」
我的事情?
我想起皇上出宫之后自己做下的那些越矩逾规的事,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思绪转得飞快,烧了屏风怪那屏风是纸糊的?捞了鲫鱼怪那鲫鱼又肥又大?跑了猴子怪那猴子上蹿下跳?
「你当年心悦杨轩,想嫁他?」皇上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啊,原来是这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当年二姐嫁入杨府时,臣妾就说过同那杨家二……杨轩只见过一面,话都未曾说过几句,怎会喜欢他?那门亲事乃是父亲定下的,同臣妾无干的!」我急忙解释,当年母亲试探我心意时会错了意,让父亲以为我有意杨轩,私下里应允了杨轩这门亲事,我可是好久之后才知道的啊。
我对杨轩那次初见,虽无反感排斥,但也的确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和喜欢啊。
「那你不想进宫,不想做朕的嫔妃?」皇上低眉,声音因为低沉而略显沙哑,复述着我先前的话,他浑身笼罩在一片阴云里,好似随时随地就要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一般。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深深觉得自己这张嘴是实在太过随意放纵了,以至于对着承元止什么话都敢往外蹦了。
「那是以前……况且臣妾是误会陛下才口不择言的,气话,全都是气话,真是不知所云,刚刚臣妾说的那一堆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话。」我一边往死里鄙视自己一边厚颜往皇上身边凑了凑,「臣妾如果不做皇上的嫔妃,又怎么能生出三个那么聪明可爱的小皇子呢,那可都是承了皇上的荣光啊。」
既然逃不了了,只能根据多年来闯祸坏事的斗争经验,但凡我惹恼了承元止,撒娇避罚时抬出那三个小娃娃向来能事半功倍。
「哼,」皇上果然看上去颇为受用,脸色缓和,但语气依旧十足十的从容冷淡,「纵使如此,日后情急之下也不准说出那般口不对心的话来气朕。」
真是小心眼又腹黑的皇上啊,明明知道那是我气急败坏之下的口不择言,还非得跟我一字一句掰扯清楚。
「阿音明白了,阿音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后不惹阿止生气了。」我比划着缝住自己嘴巴的模样,态度十分乖巧。我虽小小腹诽了承元止,但也明白言语伤人无形,此番确实是我说错了话恼了他,本该温言软语的认错。
皇上眼中和悦得意的神采真是藏都藏不住,但依旧紧抿着嘴角用眼神指了指被我摔了一地的碎玉,「你还摔了朕的玉。」
惹上小人,真是没完没了啊。
我拾起着那块我仅仅用了一碗斑鸠汤就换来的玉佩愁云惨淡,这玉佩色泽极好样式精致,可如今被我摔成数块无论如何都再难修复了,这可怎么办,「那……那要不臣妾再送一碗斑鸠汤?」
「那玉佩是先皇在朕出宫建府时赐给朕的,朕一向小心珍视。」皇上看着我捧着碎玉想补偿他一碗斑鸠汤时,咬着牙幽幽道。
我的手一抖,差点再次摔了那几块碎玉。
承元止这是过于宠爱我呢还是存心想要坑我呢?这么重要的玉佩他一碗斑鸠汤就转赐给了我?我若知道这玉佩还承载了先皇的孺慕之情,我就是摔了自己也不敢摔它啊,我现在以死谢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