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不用,不用了!”白县令见小二跟大郎争着要拉犁,心里正嘀咕着王家兄弟的感情好,乍一听这话忙说,“我过会儿就走。”王小二小气的性子将军不可能不晓得,他来看看耕犁就搁人家王小二家里吃一顿饭,回头让将军知道了,将军又该摸黑去他家“拜访”他了。“大人,你大老远的走来了也不歇歇又走回去,那得多累啊。”说着小二脸上闪过心疼,然后不知道想到了啥,脸色又一白,“大人莫不是嫌小人家里没吃的,你放心,我这就叫大嫂把家里报晓的公鸡宰了!”说着扔下绳子就走。一旁的小厮忙拦下小二,“王,王小哥,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咧。”说着就跟县令打眼色,老爷,别愣着了,赶紧的啊。县令没想到王小二这人看着瘦,干事恁利索,说走他就走啊。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说,“那个,我叫你小二吧。小二,我不是这个意思咧。要不,我们中午就搁你家里吃饭,让,让你大嫂子随便做一点,可不准杀鸡。”王小二这边把鸡杀了,回头将军就能把他宰了。听任远说戎狄一族的人身高丈二,将军比人家矮半截身子,杀起戎狄一族来从不眨眼。他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可经不起将军的怒火啊。“可是,大人来我家”“我来你家为的是犁,要是一来到就吃了你家一只大公鸡,回头传出去,大人我成啥人了。”白县令佯装生气的说。“哎,大人你担心这个啊,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大哥和小弟也不会说出去的!”小二一拍胸膛连连保证道。这个王小二不是个小气鬼么,咋变的恁大方了。县令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里面没有半点心疼,暗瞪一眼没有把王小二的性子打听清楚的人。“我当然信小二了,可你这左右邻居以后听不见你家的公鸡在叫,回头问你家的公鸡是不是变成哑巴了,你咋说?”“这个”小二面上犯难,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大公鸡保住了。既然弄清楚了县令真没打算搁他家里吃饭,也不会在意中午吃的啥,就继续挠头,一边挠一边等着县令开口。白县令果然没让小二失望,“你这后生还愣着干啥,拉绳子去,咱试试你家的犁!”“哎,我这就去。”小二却抬脚走到小山跟前交代道,“让大嫂把竹芽和野菜炒了,做一罐子面汤和一些锅饼,快去!”“哎,不用,不用恁麻烦”县令连喊几声也没喊住王小山,有些埋怨的看向小二,“你这后生恁多礼,我以后见着你可得绕道走了。”“大人,我说的都是一些野菜,你要是连这个都不吃,那我家可真没东西给你吃了。”小二脸一红,不是窘迫,是被“多礼”两个字给羞的。“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县令只当小二家中羞涩,拿不出像样的吃食来。余光瞄到没有小二高,但比小二壮实的小厮,“白福,帮王小哥拉绳子去。”白福“哎”一声,忙不迭的跑到小二跟前,不由得高看他一眼。小二疑惑,他没干啥呐。他是没干啥,可他这个小气鬼先前居然要宰公鸡,这无意是拿刀割他自己的肉。白福这个亲自跑到王家村来打听小二的人,能不对他另眼相看么。就在小二一边拉犁一边感慨白县令太好说话的时候,突然拉不动了。小二回头一看,就见白县令浑身颤抖的按着犁梢。小二和白福互看一眼,扔下绳子往县令跟前跑。“大人,你咋了?”白福急切的问。“这个,这个,小二哥,犁”白县令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说啥。“犁咋了?不好用还是出了啥事?”小二见县令像个神经病一样抖着嘴,头皮一麻,心脏一停,县令可别得了羊癫疯,“大人,不急,慢慢说,咱慢慢说”☆、再次起纷争“小二,这犁太,太好了!”白县令高呼一声。白福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老爷,犁好就好呗,你干啥吓人!”“你闭嘴。”白县令瞪他一眼,抬起头对着小二一笑,“小二哥,我跟你说”“说啥说,快点叫王小二滚出来!”尖厉的女声一下子打断了县令的话,小二面色一囧,忙说,“大人,对不起!小人这就去前院看看。”“我跟你一块去!”满心欢喜突然被别人打断,县令那是相当的不快。脸色一寒,见身边的人眉头紧锁,就解释,“小二,我不是冲着你。”“小人明白。”小二一边急匆匆地往前赶,一边直叹气,这个阴魂不散的王赵氏。白福一步跳到小二跟前,“小二哥,这人是谁,咋来你家里瞎咋呼?”“我奶奶。”小二说着无奈的叹一口。“啊?是她!”白福一拍脑门,“小二哥,你们真不容易。”“你知道?”小二脚步一顿,狐疑的看向他。“我们一进王家村就听到别人说起了,你奶奶的名头和你的差不多。”县令怕白福说漏了嘴,忙接过话茬。小二不会去想县令会事先着人来查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个小民。县令见小二这就信了,一边感慨热情好客的王小二不易,一边对自己的谎话感到抱歉,以致于更加恼怒不开眼的王赵氏。王大郎见奶奶颠着脚就要往屋里去,怕她又见着啥拿啥,就拦着她,“奶奶,你听我说”“说啥!”王赵氏拎起拐杖就往大郎身上砸,“滚!”“奶奶你又干啥!”小二慌忙跑到大哥跟前抬手把他往后推,“你傻啊你,你咋不知道躲!”“王小二,我问你,你犯了啥事?”王老汉满脸戾气的盯着小二。“你是何人?”没等小二开口,白县令往小二旁边一站,面色不佳的明知故问。“你是?”王老汉看见突然出来的人,手一指,一顿,脑袋一缩,“噗通”一下往地上一跪,“县令大人,老爷,青天大老爷,王小二跟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二十年前就分家了,他作出啥事你找他去,不能找我们!”“对对对,大人,青天大人,你可得睁大眼啊,王小二犯事你赶紧把他抓住啊,可不能抓我们啊”说着王赵氏往地上一趴,抓住县令的衣裳,呼天抢地的咋呼着,“王小二,你咋不死哩,你个搅家精”“够了!”白县令冷呵一声,“都给我闭嘴!”摇一下被吵的发懵的脑门,还不知道咋回事的白县令见自己的裤脚还在王赵氏手里攥着,嫌弃的往后一退,“你们一个个的说,谁再咋呼我就着人把谁抓进大牢里!”王赵氏一听这话根本不容别人开口,三言两语把她跟三房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最后又说一遍,小二犯了恁啥事都和他们家没关系,县令你不能连坐!听到这些,白县令揉着更晕的脑袋,他来王家看犁,咋一转眼就变成他是来抓王小二的了。这误会可大发了,要是传到将军的耳朵里,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先前已经听过白福说了王家的长辈不像样子,白县令做梦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两人还没弄清楚他为啥来小二家里,就急吼吼的上来跟小二撇清关系,这样真的好么。白县令不说话,王老汉和王赵氏也不敢吭声了,趴在王家墙头上看热闹的乡邻们也不敢小声议论了。一时间,偌大的庭院里只有鸡叫鸭叫猪哼哼声。白县令低眉看一眼长的慈眉善目,其心可憎的老人,又看一下浑身怒火却不能发出来的王家三兄弟,心底低低叹一口,“行了,你们说的这些本官已经知道了,本官还要处理王小二的事,你们都回去吧。”说着抬眼往四周一扫。“那我们回去了,王小二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么?”王老汉不放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