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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家翁很有朋友缘份,这也是他一生重友长情的回报吧。他移民美国,《星岛》的旧同事每有过境,都会来探望他。家翁晚年有几位比他略小一辈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其中一位就是从前他在《星岛》的旧同事顾澄沧先生。顾先生一九五二年进入《星岛》,称呼家翁“老总”到如今。在三蕃市山湾区甚至在北美,他可能是与家翁相交最久的《星岛》旧部了。顾先生也常常向我们讲述他们以前在《星岛》有苦有乐的故事,所以我们知道家翁这个老总在《星岛》大家庭里很得下属敬重,他对下属十分体恤,有困难者无有不帮忙的,有江湖式的义气,所以才有“大天二”之绰号。谈到这位《星岛》旧部顾澄沧,香港文化界有不少人认识他,他重义长情也是很多朋友所乐道的。顾先生夫妇和从前任职美国新闻处的赖显廷先生夫妇,是家翁晚年最亲密的“麻将友”。人家聚会旨在打麻将,他们打麻将旨在聚会。家翁未患病之前他们一星期聚首几次,家翁病后他们每星期都会来探望。近十年,固然因为家翁好客而家门长开,但翁姑也得到他们很好的照顾。有一次他们结伴坐邮船旅行,家姑刚中风康复,双腿无力,走远一点的路要坐轮椅,旅行全程就由这几位老友无微不至地照顾。顾澄沧住在对海旧金山,路途不近,可是每有约会,他总是管接管送。他经常从旧金山开四十五分钟车到阿拉美达接我翁姑,再开车回旧金山赴约,饭后又往返送他们回家,比服侍真的上司还要殷勤。这种友谊大抵是他在《星岛》时结下的,当今之世可能不易找到了。

家翁虽然从《星岛》退休三十多年了,但他对《星岛》和香港报界还是十分关心的。三十年香港报业无论从概念与运作都变了几个世代,有很多事情是隔了一个太平洋的家翁所不知和不了解的,所以我们每有香港文化界的朋友过境,都会请来与家翁一聚。我和纪安开玩笑说是为阿爸“补料”。凡有香港来的传媒“新料”,家翁都竖起耳朵听,听后他自作分析,议论滔滔。这是乐趣,也表示报人的心始终离不开报界,离不开《星岛》。

虽然离开了三十多年,《星岛》对家翁还是很尊重的。旧金山《星岛》的总编辑程怀澄兄对家翁十分推重,总裁刘世添兄更曾亲自诚意地邀请过他写专栏。家翁在饮食方面一直有固定写的专栏,多年来为《大成》杂志撰写记者故事,写报坛旧事又总不免涉及是非,故而推却了。家翁逝世时香港及美西的《星岛》均以报社名义发丧,世添兄帮了很多忙,胡仙小姐不但代付香港的讣闻费用,更寄来支票加入我们筹设的防癌讲座基金。

我们特别把《星岛》送来的花圈,放在灵堂最重要的位置,纪念家翁与《星岛》四分一世纪的渊源。

老记本色

阿爸最爱说记者的故事。铁脚、马眼、神仙肚是他那一辈记者的真实写照。那年头记者固被谑称“楂笔烂仔”,言论自由也不如今天的理所当然,当记者是时有危险的。采访时什么地方怎样恶劣的环境都有,所以行囊中必备干湿褛一件,用以防风挡雨,睡时抵抗木虱。阿爸说他的搪瓷漱口盅既作茶餐具,也作枕头。止泻成药不可少,还带备生大蒜以作肠胃消毒之用。

阿爸是战地记者,经历枪林弹雨,但始终无风无险,也没怎的受过伤,这固然是运气。不过,壮健的体魄和机灵的头脑是在乱世中保存性命的关键,他有很多“执番条命仔”的故事。其中一次在韶关,前面火车站已挤满难民,插针难进,后有日本的追兵。看着快要成为日本兵的炮灰了,这时一列军车经过,他听到车上说话的是山东口音,于是用他跑江湖学来仅有的几句山东话与车上的“老乡”搭讪,说他到过山东,学会讲山东话。就凭几句山东话,车上军官不忍这个懂自己家乡话的“老乡”落难,竟让他躺在车底的木板上把他载走。他躺着,贴面的是火车底,左右均是滚动的车轮,下面不到数寸就是铺满石头的路轨。他紧紧扳着头顶的一条铁杆,稍一松手人就会滚下路轨去,甚至变作肉酱了。就是这样捱了几小时,全身几乎麻了,但总算逃离险境,保存了生命。

这是他遇事机灵,“计仔”多端的一例。直到晚年,还是什么事也难不倒他的,因为任何事在他的脑海里总有办法解决,至少他相信会有办法解决。他为人热心,子女或朋友遇到难题,他就要帮手想办法。只见他眼睛一转,说:“如此如此行吗?”行不通?不消两分钟,他又有主意了:“这样又是否可行呢?”他的口头禅是:“我自有办法。”这就也是他的记者本色吧。

至于采访,他也自有一套,至今是否仍实用不得而知,可是听来却有一番道理。阿爸小学也未念完,但博闻好学,所以满肚子知识,这与他全力以赴做记者有关。他采访的一个板斧就是“投其所好”。三十年代访问著名的将军香翰屏,先做点研究功夫,知得香氏好舞文弄墨,自号“半个书生”,故于访问时先念几句香氏的诗作,再谈他喜欢的米体书法。香将军自是引为知己,遂谈得特别畅快。

阿爸虽然八十多岁,但头脑精明,每天读多份报章,不离老记本色,对时事国情最感兴趣。酒饭之间,主客畅谈。阿爸最高兴是客人到访,酒酣耳热,他爱议论滔滔,不过他比很多老人家更可爱的地方是,每遇到未听过、未想过的见闻,他立刻会集中精神,竖起耳朵恭听。纪安和我在香港文化新闻界的朋友不少,每有过境的,我们都安排到阿爸家吃顿饭。阿爸从客人处得到新见闻新消息就十分开心。这种好学博闻的精神,是八十多岁老人家所难得的。我因工作关系经常出差,也会为他带回一些他未听过的见闻。纪安、纪临、纪旋都爱将自己工作上或听来的新事物,向爸爸报告,并且总是开玩笑说:“阿爸!这事情包保你不知道,未听过!”阿爸就会心急地说:“快讲!快讲!”每次我出差回来,甫进家门他第一句总是说:“有乜古仔讲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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