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渊抬头望天:“我与他能有什么仇,我这人脾性好,从来不记仇的。”
韩月歌信了他才有鬼,他肯定是记恨那日薄霆将他的画批得一文不值。
韩月歌不理会他,继续写道:再说红雨那边,红雨忘了自己是个妖精,亦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在蜀国留了下来。误闯浴池的那日,红雨将蜀皇当做心上人,与他翻云覆雨,此后,两人之间情愫暗生。
白少渊翻着她写过的折子道:“你这里有个逻辑错误,红雨服的那药,怎的叫她忘了自己是个妖精,也忘了自己的目的,偏偏就没忘她的心上人?”
韩月歌一凛,脑子转得极快:“红雨深爱她的心上人,就算是天崩地裂,都忘不掉的。”
“强词夺理,怎的就忘不掉?”
“我说忘不掉就忘不掉。”韩月歌将折子从他手里抢过来,赶苍蝇似的撵他,“快去给我画画,别在这里捣乱。”
白少渊在她背后龇了龇牙齿。
龇完牙齿后,嗅到空气里的甜香,他忍不住舔着唇角,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一脸变态相。
这株小仙草真香。
好想吃。
韩月歌忽觉后脊生出一丝寒意,转头看去,白少渊站在桌前,撸着袖子,乖乖研墨画画。
为了尽快长出胳膊,韩月歌大半时间将自己埋在土里,席初叫人送来灵泉,每日定时浇灌。过了几日后,韩月歌断去的胳膊重新长了出来,头发在灵泉的滋养下,也比预计的生长速度快了许多。
枕霞阁内,李玄霜握着镜子的手柄,眼睛盯着镜子里的画面:少女不慎被百姓推倒,撞到石像上,额头滑出一缕血痕,断裂的石像与她四目相对,眉眼慈悲温柔……
画面逐渐消失,变成一个白发少女。镜女对上李玄霜的目光,唤道:“玄霜。”
李玄霜已经是第七次看这个画面了,每看一次,她的脸便难看一分。
她的五指紧紧攥着镜子:“想不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渊源。”
镜女叹道:“他们两个命中注定有此一段缘分。”
“还好我早已从镜中看到一切,在她醒过来前,率先从她身上取走了簪子。”李玄霜从袖中抽出桃花簪,垂下眼睑,唇角勾起,“我虽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照你所说,我有异于常人的气运,然而这气运终结在某个时间点。直到我从镜中窥出她乃天外之人,才知我们所在的乾坤竟是一本虚构的话本,故事结束后,一切都归于虚无,包括我这个所谓的‘女主’,若要挣脱,唯有抢走她的命格,取而代之,方可借着她的机缘去她所在的天外。”
镜女点头:“不错,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发现韩月歌的存在后,李玄霜决意夺取她的命格。韩月歌初来这个世界,为席初敛骨后,掐指一算,时间距离故事开篇早了两百年,就化成原形陷入沉眠。李玄霜用妖镜将她困在镜中世界,想要借此抹杀她的存在,再由自己取代她,瞒过天道,去往天外。
可惜,还是让韩月歌挣脱了妖镜的束缚。
李玄霜咬牙道:“她要是将真相告诉席初,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不,不能让她告诉席初。”
“玄霜仙子。”织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李玄霜敛容,收了妖镜,正襟危坐:“进来。”
织锦走进来,福了福身,道:“玄霜仙子,方才云上天宫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玄霜仙子可还记得韩月歌身边那个叫翩翩的蝴蝶精?原来她是仙盟掌事会之一的长生宫派来的奸细,听说往外传消息时,被白霜大人亲手拿住了,殿下知道后,脸色可难看了,现下人就关在冰牢,等着过两日处决。”
织锦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奴婢觉着这事好得很,要是能将韩月歌牵连了,更好。听说韩月歌来云上天宫前,曾与凌霄阁的少阁主薄霆关系匪浅,说不定,她也是仙盟派来的奸细。”
李玄霜一脸若有所思。
翩翩被抓的消息几乎是一传到韩月歌的耳中,韩月歌就去寻席初了。
仙魔两域虽有来往,也有意开通互市,但对奸细一事,向来都是十分统一的,那便是绝不姑息养奸。
养伤的这几日,她想着见上席初一面,将三百年前那桩事的原委,与席初说清楚,纵然没有桃花簪子这个信物,多费些口舌,总是能说明白的,以席初的神通广大,兴许能调查清楚。
可席初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她想到席初给她的同心铃,约莫是席初早将同心铃扔了,她对着同心铃召唤了许多次,均未有回应,久而久之,她也就倦了,扔开了同心铃。
这次去找席初,如她所料,依旧没见上席初。
先就忙得没时间见她,这次翩翩出事,他料定她会来求情,更不会见她了。翩翩所犯的是涉及整个魔域安危的大罪,他不可能徇私枉法,放过翩翩。
韩月歌也知翩翩所犯是大事,于公,翩翩该被处决,但于私,翩翩是她的好友,当日她被席初关进冰牢,危在旦夕,是翩翩冒死将她放出去,假如她这次对翩翩置之不理,岂不枉费当日翩翩舍身救她的情义。
翩翩由青玉亲自羁押,她见不着席初,就来求青玉。青玉原是想躲开她的,没躲着,刚出门就被她撞上了,被她堵在长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