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次着实有点反常。聂乐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但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江煜枫说过的那番话,似乎这两者之间总有一些微妙的关联。当然,在事情真正露出眉目之前,她选择绝口不提,只当什么也不知道。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居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她初时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因为喂了半天也没人回答,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十分嘈杂的噪音,有一点点熟悉,仿佛是重型机械运作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击打声和人们交谈的杂乱声,其实更像是在工地里。她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公事电话,所以不得不最后耐着性子再度确认了一次:&ldo;你好?&rdo;这回才终于听见对方的答复,那个男人似乎一边扬声一边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问:&ldo;嗨,你好,还记不记得我?&rdo;聂乐言曾是校声乐团的主力,辨识声音的能力很不错,所以立刻就想起昨晚那张斯文儒雅的脸。&ldo;你好,&rdo;她有点讶异:&ldo;你是严诚?&rdo;避开了嘈杂的环境,严诚的音色还是那样温暖平和,犹如冬日里的煦阳,他微微笑道:&ldo;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了,这是我向你的朋友秦小姐要来的号码。&rdo;随即又问:&ldo;改天约了再吃顿饭怎么样?&rdo;并没有问她昨晚为什么突然消失掉,只是一个十分自然的提议,仿佛再正常不过的朋友之间的邀约,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突兀或有其他企图。最后聂乐言想了想,便也很自然地答应:&ldo;好。&rdo;有一句话江煜枫倒还是说对了,分手之后,其实她并不缺乏别的选择。[八]到了吃饭那天,才知道他当时果然是在工地现场。&ldo;正好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在那里做事,我去看看他。&rdo;严诚说:&ldo;也正是因为到了那种地方,所以才想起来约你出来吃饭。&rdo;聂乐言觉得奇怪,&ldo;为什么这样说?&rdo;&ldo;你不是学设计的吗?&rdo;她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ldo;哦,可我是室内设计,不需要去建筑工地察看的。&rdo;隔着一张桌子,严诚微微抬起双手笑道:&ldo;抱歉,在这方面我真是个门外汉,如果说错了什么你可不要在意。&rdo;她立刻说:&ldo;怎么会呢?况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有谁是全能通才的呢,什么都精通那还了得?&rdo;她拿手指拈了拈茶壶的把手,动作有些稚气随意,可是语气却不无真诚:&ldo;其实,我更羡慕和敬佩你的职业。&rdo;严诚的眼底亮亮的:&ldo;是么?&rdo;&ldo;大律师,站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机智善辩的,多么风光,而且气势十足,总能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我有个亲戚就是做这行的,从小我就特别崇拜他。&rdo;严诚似乎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侧着头,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他属于眉目英气的类型,并不见得有多好看,可是十分有男人味,然后就在这一刻聂乐言突然惊觉,原来成熟男人偶尔害羞起来,竟然也能如此动人。这一顿饭吃得轻松愉悦,她这才发现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其实他在很多领域都略有涉猎,天文地理时政趣闻,每一项都能信手拈来成为一个新话题聊上很久,而且他的口才又绝佳,时常逗得她哈哈大笑。最后从餐厅出来,她说:&ldo;幸好不是在上次那样的场所,否则这样大声笑出来一定会遭人白眼。&rdo;严诚侧过脸看了看她,故作一本正经地说:&ldo;其实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才特意请你来吃农家菜喽。&rdo;她说:&ldo;是是,难道料事如神也是做律师的必备条件之一?&rdo;走到路口停下来,转身向他道别:&ldo;就送到这儿吧。今晚很开心,下回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比如新房子装修之类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rdo;严诚笑笑说:&ldo;哦?有打折吗?&rdo;她其实有小半张脸都埋在柔软温暖的围巾里,所以夜色中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显得尤为突出,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明媚动人,&ldo;贵宾价,八折。&rdo;她笑道。&ldo;不错,有机会一定使用这特权。&rdo;严诚想了想,才又摊手说:&ldo;不过,我可不能同等价值地回报你。毕竟职业性质不同,我倒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