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枫一边听着描述,一边接收到对方传递过来的眼神里的讯息,知道大概是被当作闹别扭的情侣了,他也不多解释,只是朝那大妈略微笑了笑:&ldo;我知道了,多谢。&rdo;待到对方离开之后,他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将手放在黄铜把手上,沉声说:&ldo;你出不出来?&rdo;门板被刻意做成古朴的样子,下方有一排很宽的通气栅,所以他确信声音完全能够传得进去。可是,门后依旧没有回音。他不禁微微沉了嘴角:&ldo;难道你打算在里面待一晚上?&rdo;停了停,才又接下去缓声威胁说:&ldo;我今晚恰好没事,倒是有足够耐心陪你玩。&rdo;果然,话音刚落,门便&ldo;霍&rdo;地一声被人拉开来。江煜枫扬了扬眉,似乎一点都不讶异,只是极度不屑:&ldo;怎么?终于肯出来了?&rdo;聂乐言僵着脸站在门边,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十来公分,此刻距离又近,所以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只见江煜枫微倚着墙壁,虽然之前被她泼了水,但却仿佛一点都不显得狼狈,那几绺乌黑的发丝伏在额前,与他眼底的那分墨色相互映衬,反倒有种疏淡懒散的气度。可是,一个人的外表与内在不一定总是相符的。比如,据她所了解到的江煜枫的性格,他说要陪着她&ldo;玩&rdo;一晚上,那就绝对有可能说到做到。简直就是变态人格!所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索性出来当面来个了结,因为面对变态自己实在无力应付,而且这女用盥洗室里的薰香用得太足,让她闻了之后只觉得头晕脑胀。如果真要在里面待上一晚上,只怕会昏死过去吧。于是,她抿了抿唇,稳定了一下情绪:&ldo;你想怎么样?&rdo;江煜枫面无表情不理她,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深晦。她说:&ldo;刚才我是有点情绪失控了,但也不能完全怪我……&rdo;稍微考虑了一下措辞,觉得还是不要继续火上加油才好,所以她用了自认为最温和的形容:&ldo;如果你今后可以稍微顾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要那么直接地翻人旧账,我想大家再见了面大概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rdo;聂乐言觉得自己真是够冷静够理智,如此一来便将这事给顺利化解了,以后与江煜枫路归路桥归桥,其实再碰面的机会也不怎么多,嘴上这样说只是为了把话讲得更圆满一点。谁知对方却随即微微皱起眉心,仿佛真的十分困惑的样子:&ldo;被我翻旧账所以觉得不舒服了?可是我记得某人说过,以前只是不懂事太幼稚罢了,其实自己早就不在乎过去的那些事了。&rdo;江煜枫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继续说:&ldo;怎么,难道是我记忆力出问题了吗?&rdo;没有!她不禁暗暗咬牙,他的记忆力不但没出问题,而且还好得不得了,简直将她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不拉地重复了下来。聂乐言突然觉得无从反驳。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骗别人还是骗自己,事实上,她怎么可能忘得了程浩?那个贯穿了她整个大学生活和记忆的人,仿佛一条无形的绳索,不但牢牢缚住了她的心,同时也将她曾经有过的喜怒哀乐通通串连起来,她走过的每一步,感情路上的每一个足迹,都与他息息相关,也都只与他相关。这样的他,她又怎样才能够真正忘记?聂乐言苦笑一下,仿佛突然失去了兴致和劲头,不再与江煜枫多言,转身要走。她绕过他的身旁,灯下是他印下的阴影,极淡地从她的肩头手臂逐一略过,然后,手腕便被攫住了。其实他的力气并不大,她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可是她恰好抬起眼睛看见他眼底的深晦,当真如夜里的大海一般,那样暗那样深,头顶那一圈一圈晕黄的灯光都似乎没办法映到里头去。因为程浩的缘故,她有点蔫,所以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着他那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仿佛犹豫。可是,为什么会犹豫呢?她更加不明白了,这个词貌似从来没有在江煜枫的身上出现过,她不是没见过他工作时候的样子,作风向来干脆果断,这一点倒真令她深觉佩服。所以,一定是看错了。果然,他接下来便眉目舒朗地淡淡一笑,说:&ldo;你这样就想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