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超和师林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ldo;怎么样?看看我的房子?&rdo;
&ldo;看看,看看。&rdo;李天佐带着两个失去行动方向的人到房间转了一圈。
z部的房源很乱,谁也说不清在这片居民区中何以会出现这样一座六层小楼,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这座楼上仅仅有一套两居室房子属于z部。
当年分房的时候,李天佐主动提出要这套房子,理由是这里看不到单位上的人,清静。他说:&ldo;白天就是这些人在眼前晃,下了班还是这些人,谁受得了?&rdo;
夏乃尊为这个奇特理由感到好笑,一挥手,说:&ldo;行了,给你!&rdo;
房子布置得朴素大方,趣味高雅,墙上还悬挂着一幅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很多人都知道的条幅,是当代著名书法家的作品,上书&ldo;大道当风&rdo;四字。有人问其真伪,李天佐曾赌咒发誓说这绝对是真迹,但是人们私下里都不认为是真的。一边参观,李天佐一边说,他非常感谢当年夏乃尊分配给他这套住房,他还从交通、地理位置方面说了很多住在这里的好处。
金超和师林平都说:&ldo;不错不错不错。&rdo;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李天佐主动说到东方文化出版中心这次清房,他说:&ldo;这事早就该抓了。有的人就是不像话,据我所知……&rdo;他说了很多别人的事情。这个人总是知道很多别人的事情。金超和师林平面面相觑,不知再怎样应答。师林平向金超使了个眼色。
金超说:&ldo;老李,我们就是来看看,没事,那就这样吧。&rdo;两人起身告辞。
&ldo;两位领导来看,我不胜荣幸。&rdo;李天佐说。
师林平装作消受不起的样子,诚恳地说:&ldo;别别别,老李。&rdo;
&ldo;可不就是吗?你俩现在是东方文化出版中心领导层人物了,我要是不荣幸就不对了。&rdo;他一直送他们到楼底下。
拐过一个街角,师林平回过头看不见李天佐了,迫不及待说了一句:&ldo;鬼!&rdo;
金超像吴运韬那样笑而不答,好像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但是他心里现在全乱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会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的尿法(1)
徐罘听了汇报,转身就到吴运韬那里去了,问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就是没想到李天佐会在一两天之内让租房人腾开房子。
吴运韬笑着说:&ldo;不奇怪。否则就不是李天佐了。&rdo;
&ldo;怎么办?&rdo;
&ldo;我看这事恐怕得惊动褚立炀。&rdo;
&ldo;他管这样的事吗?&rdo;
&ldo;不该他管,但是我们要是把事情和他说清楚了,他也许会管的。他太了解我们这里的人了。&rdo;
&ldo;那我去找褚立炀。&rdo;
褚立炀到乌鲁木齐去了。徐罘把电话打到乌鲁木齐。徐罘在电话里对褚立炀说:&ldo;这实际上和你上次办的是同一个案子,你是不是得回来呀?&rdo;
褚立炀捏住话筒,半天没说出话,感叹东方文化出版中心没有不厉害的角色。褚立炀在乌鲁木齐办完事情回到北京,马上就到东方文化出版中心来了。谁也猜不出褚立炀这次来干什么。如果是以前他们就会直接问他了,他也会机智地回答他们,但是褚立炀前不久把徐罘的案子办成了个烂脏,想起来让人窝心,也就没有人再对褚立炀的出现感兴趣,&ldo;反正就是他妈那个样子!&rdo;
这次,褚立炀好像也没有与人交往的愿望,这使他和大家总是保持着距离。人们还以为这里有什么莫测高深的原因,其实褚立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态罢了。于海文猜测说是徐罘那件事还没完,并且在班车上说:&ldo;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事儿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看吧,后边肯定他妈还有戏。&rdo;人们屏息等待着后边的戏,但他们谁也不知道是徐罘的戏还是李天佐的戏,或者是两个人一块儿唱的戏。
李天佐看着人都上了班车,看着班车驶离了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大院。
太阳正悬在肮脏的城市上空,不久就要沉降下去了。喧闹的市声震得窗玻璃产生了共鸣,呜呜的像是鬼在叫。李天佐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室,继续往外面看着。东方文化出版中心领导一般要在职工下班以后半个小时才离开,现在,楼下的丰田、桑塔纳、尼桑都发动起来了,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李天佐听出有徐罘、褚立炀、吴运韬和司机们。一会儿,小汽车就走了,排着队,一出大门就去了不同的方向。整幢楼都安静下来了,静得像一座坟。李天佐从座椅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静静地站着。天完全黑了,办公室墙壁上闪动着斑驳的亮光。他望着那光影,凝神想着什么。
褚立炀没有直接找他,他知道褚立炀来了,他以为他马上就要找他的,可是他没有找他。如果找他,他就可以为自己辩解,他想好了一整套理由。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才离开办公室,走下楼来。
风微微地吹着,秋天的气味即使在城市也是那样使人愉快。他抖抖硕大的头颅,想忘掉那些一直缠绕着他的思绪。他缓缓地走着,忘记了车站,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这个公认的恶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空虚。世界是那样强大,他是那样渺小,就像路边草丛里的秋虫,无论你想向这个世界呐喊些什么,不过是几声悲鸣而已,没有人听到,没有人。他的个人生活一塌糊涂,他是那样想爱一个女人,他追逐了一辈子,他得到过不少女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女人的心,从来没有得到过,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什么也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