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带到旅馆里来的是他,普罗霍罗夫,而不是谢苗诺夫。看来,后者与旅馆里的谋杀没有关系,尽管值班经理认出了他。这有什么,他们可能经常在一起搞些勾当。干这种事谢苗诺夫是有能耐的。可是杀人……不,杀害伊万诺娃的是普罗霍罗夫。而且他把戈尔利娜的身份证悄悄塞给了已被杀害的她,决意要彻底摆脱掉这最后一个女人,好使自己不被揭露出来。真是狡猾多端,没说的。他甚至耍滑头,把费奥多罗夫也欺骗了。看来,这个普罗霍罗夫是个有经验的、狡诈的犯罪分子。假如他在战前就曾因什么事服过刑的话,这一点就清楚了。对,这件事当然应该向莫斯科查询一下。到时候肯定会有关于他的新事实,珍贵的事实。那么战后,普罗霍罗夫可能犯有新的罪行。并且他的妻子可能知道某些罪行。这一切或多或少都是明确的。那么,这里与谢苗诺夫,与阿列克又有什么联系呢?有没有联系呢?……
谢尔盖在街上边走边思索,竟然没有发觉这时雪渐渐地小了,没有发觉起风了,周围的行人和汽车已经多起来。汽车煞有介事地嗡隆隆地响着,从他身边疾驶而过,仿佛要弥补失去的时间。谢尔盖机械地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走的这条路离市场不远,于是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不朝那边张望,不看谢苗诺夫:他正在自己的货亭里卖货。但时间不多了,所以谢尔盖迈步继续走去。
一个瘦高挑儿的小家伙陡然出现在他面前,细细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打卷的灰围巾,来回地晃动着。谢尔盖看见一张苍白的孩子似的脸孔,裂着口子的肿胀的嘴唇,惊惶不安的、非常熟悉的黑眼睛。
&ldo;太棒了!……&rdo;小家伙呼哧带喘地说,&ldo;我正要跑去找您呢……那个坏蛋就在这儿,在市场上,马上就要……&rdo;
谢尔盖已经认出了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于是他立刻回到了充满急于要办的和令人担忧的事的业已习惯的世界里。已经展开的事件的迅猛发展重又支配了他。谢尔盖这时才发现雪停了,只有零零星星的雪片像一只只白色的苍蝇被风刮得在空中乱舞。
&ldo;你是说先卡吗?&rdo;谢尔盖很快地问。
&ldo;嗯。他在那里,&rdo;小家伙朝市场那边一挥手,&ldo;在卖东西……&rdo;
&ldo;我们走。&rdo;
他们疾步转过拐角,来到大街的另一侧,然后再一个转弯,重又看见一群人围在大门口,门口上方悬挂着一个长长的招牌:集体农庄市场。
谢尔盖打量着四周,希望看见随便哪个在市场上值勤的警察,即使是岗警也好。他根据经验知道,只身一人在市场上逮捕犯罪分子是危险的,是非常困难的。后者往往在市场上有铁哥儿们和酒肉朋友……
这时他们已经从市场入口处的人群旁边走过去,穿行在长长的一排排围着顾客的货摊之间。四周人声喧嚷不息,纷乱嘈杂。有个女人吵起架来,不知是谁在气愤地讨价还价,售货员大声地叫卖着什么。人们在一排排货摊之间狭窄的通道上拥来挤去。脚底下肮脏潮湿的雪吧唧吧唧地作响。
谢尔盖知道,市场上应该有民警室,一定得找到它。但这时瓦利卡‐‐谢尔盖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急匆匆地小声说:&ldo;他马上要离开了,已经准备好了。&rdo;并迟疑不决地加了一句:&ldo;您一个人对付不了他。&rdo;
&ldo;我们看看再说……&rdo;谢尔盖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寻找民警室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货摊都收摊了。一个不大的场子开始营业了,四周是一个紧挨一个的货亭。人们挤得满满登登,喧闹嘈杂的人声在人群上空飘荡。
旁边有一家挂着招牌的茶庄,门口站着一群青年人。瓦利卡用眼睛指了指茶庄,小声说:&ldo;瞧,他在那儿……身体多结实,脸红扑扑的。穿着棉袄……&rdo;
在那群青年人当中,果然有一个高个子、宽肩膀的小伙子,生有粉刺的脸红扑扑的,微微凸鼓的眼睛放肆无礼。他穿着破旧的棉袄,戴着帽舌极短的便帽,流里流气地把便帽从汗淋淋的前额推到后脑勺。小伙子不时地发出清朗的笑声,眼睛闪闪放光,兴致勃勃地对铁哥儿们讲着什么,显然在卖弄自己。那些人听得津津有味,满怀敬意,有的甚至谄媚奉迎。
谢尔盖没有转头地悄声对瓦利卡说:&ldo;你走开,别让他们看见我们在一起。我们现在想想办法。&rdo;
他站了一分钟,苦苦思索着,然后毅然决然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朝茶庄走去。
谢尔盖毫不客气地推开那些年轻人,径直地走到先卡跟前。后者打住话头,警觉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ldo;听着,&rdo;谢尔盖正言厉色地对他说,&ldo;你昨天把国际旅行社的车弄到哪儿去了?快说。&rdo;
&ldo;什么?&rdo;先卡惊愕地盯着他。
&ldo;我问你,你把汽车藏到哪里去了?&rdo;谢尔盖更加严厉地重复了一遍,&ldo;快说。&rdo;
&ldo;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rdo;先卡仍然惊诧得无法恢复平静。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冷嘲热讽地嚷嚷起来:&ldo;他连方向盘和簧片都分不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