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胥一早就吩咐过了,让人好好看着南明王,非召不得踏出帐篷一步,几乎形同在猎场软禁了。
皇家的春猎,藩王其实不应该来,尤其还是像这样以为女结亲为由,抗旨留在京中的藩王。
可这件事情拖的太久,已经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了,这次原本就是为了陪着白笙出来玩,为了不让人搅了白笙的兴致,容胥才宣了南明王也一同随驾,这样放在近处派人看着,总不至于再让他在这段期间生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想要很快解决这些麻烦的方法也有,直接派御林军镇压血洗,砍了头带回来,既能震慑也极为有效,才是容胥解决这些碍眼东西的一惯做法。
但容胥不能这样做,从白笙看到那些画的反应来看,白笙明显是不喜欢他做这些事的,庞陈虽是打头的那个,但这次牵扯的人并不少,若是真要一窝卷起来,要杀的人不可能少得了。
容胥若是真杀了这么多人,动静不会小,若是白笙知道了这些事,因此跟他闹起来,对容胥来说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容胥宁愿现在多费些事,也不愿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引的白笙不高兴。
容胥知道自己早就栽在白笙手里了,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从他意识到,他做任何一件事之前,第一考虑的是白笙的时候,容胥就知道,他已经彻底输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容胥觉得,因为这个人是白笙,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对此,他心甘情愿。
第42章帮忙
夜色渐深,猎场外面鼓乐声已停歇。
猎场林子边上的空地上,几个身穿黑衣的暗卫隐在被树影遮住光的黑暗角落里,跪着禀报容胥半个时辰前让他去查的事。
晚宴还没结束的时候,容胥曾暗中派人去查过骊山附近能藏人的地儿。
庞陈是个重武不重文的莽夫,做事没什么谋划思虑,保不齐会挑这个时机来生事。
事实证明庞陈是个没脑子的,被这样拘在猎场里,周围全是容胥的人,满朝重臣几乎都在这儿,连他自己都还被攥在容胥手里,庞陈竟就在山下埋伏了那些才操练了没多久的散乱兵力,把这趟当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着趁这个时机一举夺下皇权。
最重要的是,骊山这块地儿离附近最近的驻军地不过几里路。
容胥听罢,似乎没什么惊讶,漫不经心道:“传令下去,凡见了南明的人马权当没看见,只管放他们进来,等到进猎场的人足够了,再开始阻后面其他几处的要支援的伏兵……”
既是带白笙出来玩,容胥自然不会毫无准备,早在决定要提早来猎场之前,来清理猎场军队便已潜伏在林子周围了,这次春猎明面上看似没有带着多少兵力守卫,其实重重把守的将士早已把猎场围的像个铁笼子一样,连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进来。
暗卫虽刚知晓了容胥在猎场安排了有军队,但也不明白缘由,担心理解有误,坏了容胥的事,又小心的多问了一句,“足够是要多少?”
“看上去能擒住猎场的所有这些人就行,多一些也无碍,让庞陈信了就行。”
暗卫闻言不解更甚,但也不敢再多做发问,只是恭敬的磕了头点头称是。
容胥却像是心情很不错,还少见的多说了一句,面上虽无甚表情,却稍显愉悦的笑了一下,“南明王果然担得起大周百年功臣的美称,孤正愁着没有理由,他倒是替孤解了最大的忧……”
几个领了命的下去办事,其他的暗卫又接着禀报京里几件需要容胥拿主意的要事,最主要的便是接下来要怎样处理,那些当时陛下让他传出去的流言。
然而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守着帐篷外的侍卫便突然过来禀报,说白笙方才更固执的要出去透透气,态度很强硬,不怎么听劝,他们不敢阻拦,只能放他出去了。
容胥神色微变,没有再听暗卫禀报的这些要紧事,连话也没再多说一句,匆忙的转身就走了。
靠近西边的一个不太大的帐篷里,一盏不算亮的烛火已经燃了近一半。
帐篷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和一套看起来有些简陋的茶具以外就只剩下一个床榻,除此其他的什么也无,比起白笙待的那个帐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猎场里备着的新桌椅床榻都有限,必须得先紧着朝中重臣的,等分到西边其实已经不会剩下什么好的了,宫人即使在不愿意得罪风头正盛的南明一脉,但彼时在位掌权的仍然是容胥,他们也不敢公然扒上去讨好,即使是从剩下的那些里面选了又选,送来的桌椅子仍旧是暗沉老旧的,甚至边角已经都有斑驳破损的迹象了。
烛光下,一个身影静坐在桌边,他似乎对这样的环境不甚在意,手指轻抚着没有任何雕花彩釉的白瓷茶杯,出神的陷入了沉默的思索。
这时帐篷外头传来了说话声,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桌边的男人回过神,不紧不慢的转头看过去。
白笙有些犹豫的害怕,小步的从被掀开的帘子外走进去,等看清了庞厉的脸,才稍稍放下了提着的心,加快步子朝着烛火的方向走了进去。
庞厉神情有些惊讶,从凳子上站起来迎过去,高大的身影盖过来,一下就遮住了白笙的影子,过于瘦削的脸庞在烛光的阴影下显得比平常看上去更凌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