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而行,顺着被城墙围起的内河,一路骑车到达了背靠着一大片林区的断虹桥。
断虹桥的名字美则美矣,但其形态,跟一路上所见的其他白石桥,外观上并无显著区别。它甚至比三座门前,可容纳一辆汽车碾压而过的石桥,更加小巧很多。其规模,满打满算,仅能容纳两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并排而过而已。
&ldo;好小巧的石桥啊……王员外,我有点灰心失望饥渴想回家怎么办?&rdo;拓麻蔫哒哒地问道,整个人似乎要在瑟瑟秋风中,缩成一团,与自行车成为浑然的一体,融化在风中。
&ldo;其他的描述我听懂了。饥渴是怎么回事?&rdo;王行云推车慢行,渐渐地靠近石桥的石柱,打算靠近一点仔细查看桥下的状况。
&ldo;就是饥饿外加很渴啊。我想吃饭,想喝水。&rdo;拓麻吸了吸鼻涕,摸着肚子哼唧道。
&ldo;那就好好说自己饿了和渴了。不要乱用词汇。&rdo;王行云淡淡道。
第203章失之交臂
王行云掌心遮挡着直射到桥面上的阳光,专心致志地查看桥下那天然形成的一片阴影。
&ldo;我不要吃三明治和家常菜。恩……我想吃日料,最好还有裙子短短的小姐姐帮忙端茶倒水。&rdo;拓麻边说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ldo;好吧,我饿了,我渴了。咱们什么时候吃饭?&rdo;拓麻满脸期待地望向了王行云。
&ldo;我记得故宫餐厅是在前星门附近。主打餐饮是三明治和家常菜。有兴趣么?&rdo;王行云把自行车靠在了桥柱上,用,朝着王行云的后脑勺贱兮兮地一笑。
&ldo;好。我想,如果我没看错,咱们很快就要完成任务了。&rdo;王行云的视线集中在一根从桥柱的背面,一直蔓延至水下的米色麻绳上。
&ldo;员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需要我帮忙么?&rdo;拓麻也顺势放好了自行车,从王行云的肩膀上,朝着桥下,探出了半个脑袋。
&ldo;真亏朱小姐能想得到,把那个东西用这种方法,吊在桥下。也不怕被水流冲走。&rdo;拓麻毫不客气地用王行云的肩膀擦了擦嘴,伸手去够那根被河水浸泡许久,已明显开始拉丝的麻绳。
&ldo;等等,这么直接拖拽,很容易……&rdo;王行云的话音还未落,只听&lso;扑通&rso;一声落水声,原本吊在桥下的一团重物,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绳子上脱落,滚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拓麻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那明显套了一层防水布的包裹,带着那段成半截的米色绳子,被水流推动着跑出了老远的距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ldo;卧槽,王员外!我们要找的东西,带着绳子跑了!&rdo;他猴急地紧追着河道里的包裹,围着河墙跑了好几米远。终于在下一个拐弯处,遭遇了一棵挡路的参天大树,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朝着还站在桥头的王行云大喊道。
&ldo;别追了,你再多长几条腿,也跑不过水流的。&rdo;王行云看着气喘吁吁的拓麻,无比淡定地递上一张纸巾,给他擦汗。
&ldo;那也不能这么算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rdo;拓麻恨恨地道。
王行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对刚才的突发事件,发表任何看法。他掏出外套中插着的地图,仔细地研究后,指着地图上被标注为灰色地带的一排房子,向拓麻问道:&ldo;这里没有标注任何信息。你有印象么?&rdo;
拓麻眯着眼盯着王行云所指的地方。
那是靠近西华门北部,紧挨着一侧城墙,长度几乎占据了博物院内接近三分之一总体长度的未知建筑物。它在地图上,被画的很简陋,且完全没有宫殿的形状。要非说有什么特色,只能说,特别想纵横一方的通铺大厂房。
&ldo;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有一部分面积是归属消防和安保队。我小时候骑车从城墙边穿行而过的时候,总看到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大哥们,喊着口号,在跑步训练。可能这里灰色的区域,大多是他们的训练营和宿舍。&rdo;拓麻盯着地图,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小时候在这里游玩的相关细节。
&ldo;对!一部分是武警和消防官兵的训练营。还有一部分是存放砖头和木料等修复古建筑材料的厂房。我记得有一次,我家老头带我从员工食堂吃晚饭,抄近路出西华门出去办事,就有路过那里。满眼都是大型的木料和木块。我还特地问了老头一句,这都是什么玩意。老头说,是修复受损古建筑用的。故宫每隔几年,都要历经一次大修。那次的时间节点,可能刚好是一次大修的关键时期,所以整个厂房,机器声大作。被雇佣而来的修复专家和手工师父,都忙忙碌碌地频繁出入于各个厂房之间,好不热闹。不过,大家都忙得满头满脸的灰尘和木屑,也倒看不出来,谁是专家,谁是师父,谁是民工了。吃的喝的也一视同仁,倒也齐心合力了。&rdo;拓麻越说越有兴致,刚才与目标物品失之交臂的急躁情绪,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王行云只是安静地听着,丝毫没有打断他思路的想法。
他们推着车,沿着小路,朝拓麻记忆中的那个方向一直走,直到看到了前方左侧,被修复得富丽堂皇的南熏殿。
&ldo;王员外,你不觉得咱们一路走来,这些宫殿的名字,多少都有点玛丽苏么?&rdo;拓麻盯着南熏殿的牌子,瞅了又瞅,终于忍不住吐槽道。
&ldo;你现在最先要关心的,难道不是那个被水冲走了的袋子,要到哪里找回么?&rdo;王行云推着车,与拓麻并肩而行,见他满脸笑意,忍不住想打击一下他。
&ldo;看你这么胸有成竹,还有心思问这问那,肯定是想到万无一失的办法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王员外,就指望着你了!&rdo;拓麻一脸的义正言辞,其实上是完全不想自己动脑子的庸情在作祟。
王行云懒得揭穿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算是默认了他刚才的想法。
从西华门最左侧的小路一直穿行,就能规避设置在大多数主干道上,造型相似,名称各异的宫殿。
拓麻经此一路,遇到新建筑产生的好奇心,已大不如一开始。新鲜劲儿已过去,回头再看那些辨识度不是很高的建筑群,就倍感乏味。
这就是成年后,他特别不愿意回到童年时的天堂,重游故里的原因。有时候,回忆是暧昧的。经过了无数次心灵的美化,变得好似连汗毛都被磨光的美图相片,完美得让人汗颜。
但真要执着地去踏寻曾经走过的路,看曾震撼一时的场景,倒是失望大于期望。
就像小时候觉得神秘无比,被遮掩在树林深处,无人问津的文华殿,现在变为了跟其他对外开放,任人进出的普通经典一般,再无神秘感可言。
就像原来走过的坑坑洼洼,破旧的石砖被附近的野草,顶得翻起,碎成小块的小路,已全部被翻新,变得既平整,又无趣一样。
拓麻从不否认,自己是个不断需要新鲜事物,不断刺激着自己兴趣的怪咖。他热情的保鲜期很短暂,他的厌烦会来得很突然。
就像他喜欢玩手机游戏,但每一个个使用周期,都不会超过三个星期。能促使他停下不断向前行进的脚步很难,能保持度他持续新鲜感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