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快要触及到时薛洋改变了方向,推了推晓星尘的肩膀沉声:“喂,别睡了,清醒一下把药喝完。”
晓星尘没吭声,只难受地缩了缩身子。夜里晓星尘睡得并不安稳,但身体又极度疲惫,最后实在挺不住,是半昏迷状态晕过去的。
“晓星尘。”薛洋还以为晓星尘故意装睡,拽着胳膊把他拉起来,一手捏着下巴迫使他张嘴,一手端过药碗往喉咙里灌。
晓星尘就算再不情愿也清醒了,被呛得直咳嗽,满口都是药汤的腥苦,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一下次几乎把肺给咳出来。
“这不就醒了嘛。”薛洋还挺得意,分外殷勤地给晓星尘拍背顺气。
晓星尘咳嗽着还抽出空隙,用力挥开薛洋的手,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药汁,翻个身坐在那里直喘。
薛洋自找了个没趣,竟然也没生气,看晓星尘咳得满脸通红,觉得挺有意思,终于不是惨白惨白的一个人了。
薛洋道:“我弄了点药材给你擦,你忍着点不要动。”
话音刚落,晓星尘的衣袖就被撸了起来,一点冰凉的东西擦在小臂伤口上。
晓星尘一阵瑟缩,倒不光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是他实在不想离薛洋这么近,更不明白为什么薛洋会这么好心亲自来给他治疗。
“别动,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放着不管容易感染。”薛洋手上用力,握紧了晓星尘明显企图挣脱的手臂,慢悠悠地警告:“别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你答应我的事。”
晓星尘不动了。
这招真管用。薛洋觉得好笑,嘴上发出的却是声不屑的讥笑。他把晓星尘露出来的地方都上了遍药,然后去解腰带。
晓星尘往后一缩,沉声道:“不用了,我的体质我自己清楚,不会感染。”
“你傻啊。”薛洋不屑,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朝肩膀处扬了扬下巴:“肩膀上的绷带只是我为了给你止血才缠上去的,根本没有药,你是想整条手臂都废掉吗。”
晓星尘无可奈何,又犟不过薛洋,只得道:“我自己来。”
薛洋啧了一声,把草药往晓星尘怀里一塞就起身往外走。
真好笑,他还懒得包扎呢,又不是仆人。不如多睡一会儿。
走到门口,薛洋又转过头来,似乎想检查看看晓星尘是不是真的会包扎。
就只见晓星尘的道袍已经退下半截了,向来整齐的腰带松松地挂在股间,领口处敞开着,正在把绷带解下来换上新的涂抹草药的绷带。
皮肤的白色与内室的昏暗形成强烈的反差,薛洋眯起眼睛,没有了衣服的遮挡,大小不一的伤口完全呈现,甚至消瘦凸起的锁骨上也有一条明显的抽痕。
真的是太明显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不管有人没人,晓星尘似乎都不想太过裸露,边包扎着边往上提着衣服,一副费劲儿的模样。
薛洋翻了个白眼,总算没再折返回来。
薛洋下手虽狠,给予的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也就好了。晓星尘会呕血,是因为积郁过度,又久伤在床,需要好好调养。
晓星尘果真没再寻死觅活,却像变了个人,变得沉默且不爱动,往日的温和转为长时间的沉默,跟薛洋能不碰面绝不碰面,能隔着屋子绝不往一处跑。当然如果薛洋非让他怎么样,那也会照意思去做,顺从且麻木。薛洋不折腾他的时候,就一个人呆在角落里,眼睛被纱布遮挡看不到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很有就这么了此一生的意思。
看着如此这般的晓星尘,薛洋觉得心中舒爽,似乎这么久以来终于可以从那股狂躁的愤恨中跳离出来。干什么都起劲儿,还心血来潮地弄了几只鸡放在后院,他又不会养,只每天随意撒了谷物让它们自己啄食。
一天两天,时间稍微一久,薛洋就觉得不痛快了,
晓星尘现在这样,除了能走动会自己吃饭,跟更醒来那时候有区别吗,还不都是死气沉沉的。两人经常“偶尔”之下走到一起,晓星尘都会自动给他让路,一副分外不想接触的模样,直把薛洋当做空气或瘟神。
这义庄里已经够沉闷了,不需要再多一份。
这天薛洋找到晓星尘,只见他坐在椅子上编草席,脚边已经整齐地铺了一摞,却还不停地编着。这是薛洋这两天每次见到他时的画面,变都没变过,似乎除了睡觉吃饭,这个人都在不停地重复编织。
这是薛洋交给他的任务,实际上他们两人用那么多草席做什么,完全不需要,但薛洋就是让他编完十张大面的。
薛洋就是想折腾他,晓星尘就是想也没想地服从,仔细看去,十根手指指尖已经磨破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