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也是一阵笑闹声,几个妇人围在一起打趣那投空的妇人,然后请出了站在后头的一个妇人。
&ldo;那不是……&rdo;
那妇人一露清脸,金月虹便瞪大了眼睛,用胳膊肘捅了捅姜毓,&ldo;那个朱家的四姑娘。&rdo;
姜毓自然也是瞧见了,那穿着宝蓝色袄裙裹着银色貂皮坎肩的妇人正是那朱家四姑娘。
&ldo;她叫什么来着?&rdo;金月虹皱起眉头想了想,&ldo;朱……朱晴儿?&rdo;
姜毓才懒得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垂着眸子沉沉看着她,看她拿了箭伸手投壶,箭投出去,擦着边险险投进了那壶肚子了,不算特别厉害,中规中矩罢了。
下头又是一阵儿的喝彩声,周围妇人恭维谄媚的模样,姜毓不用听都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姜毓的眸光投向那混在中间的一个妇人身上,姜毓知道她,是个武将家的女儿,几年前在另一个宴上投壶的时候,那可是能百发百中的本事,方才却把箭扔得这么远……再看看周围围着她说笑的妇人们,哪个不是有头脸人家的正妻?
看来这朱四姑娘虽然做了妾,倒是比以前在府做庶女的时候更风光了。想必是中宫那位正主儿给了脸面吧。
姜毓暗自冷笑,金月虹倒是没什么反应,抱着手臂看下头的妇人们投壶,一轮下来,就那个朱氏的本事&ldo;最好&rdo;。
饶是金月虹不熟悉那些妇人的真实本事也看出了猫腻儿,嗤道:&ldo;这有什么意思,不如别玩儿。&rdo;
姜毓没说话,只是看着下头的人似乎玩得累了,看着有人伸手指的方向和说话的神态,大概是要往戏阁里去听戏。
姜毓伸手将窗户阖了,同正百无聊赖的金月虹道:&ldo;在这里也怪没意思的,我想回自己的屋里去坐坐,你要是想去听戏还是别的什么,我便然人带着你过去。&rdo;
&ldo;别呀,你可不能扔下我。&rdo;金月虹道,&ldo;我也不想往别处走,便随着你回你的屋里去。&rdo;
姜毓点头应了,&ldo;那便走吧。&rdo;
……
披了大氅,裹好了手拢,姜毓同金月虹一道下阁楼的脚步有些急,走上那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时,迎面就见前头树丛后头转出了一群人来,正是要往戏阁去的朱氏一行妇人。
那头的人撞见姜毓,明显愣了愣,纷纷朝姜毓行礼。
&ldo;诸位客气了。&rdo;
姜毓的唇角微微勾起,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好模样。
朱氏的脸色有些冷硬,明显是还记着上回的仇,即便是行了礼,可下巴却昂着,满面的高傲与不屑,这么一副桀骜的模样,仿佛给姜毓行礼是她大度赐予的恩惠。
&ldo;王妃怎么专拣小路走,方才前头那些热闹的地方也不见王妃过去,明明是在自己的娘家,怎么见王妃好像生疏了?&rdo;
姜毓觉着这朱氏的胆子果真是愈发大了,果然是朱皇后真的在后头撑腰了,都敢直接怼着她上来了。
&ldo;四妹妹不是也走在这路上吗?&rdo;姜毓脸上的笑意愈深,&ldo;不过倒是不知我母亲手底下的人写帖子给安邑侯府的时候连侯府的妾室也一块儿捎带上了,怕该是手下的人忙昏了头疏漏了。&rdo;
姜毓低头浅笑,眼睛却抬起,眸光在朱氏身边那一个个妇人的面上扫过,有好几个她都认识,姜毓挑了里头最有头脸的两个,道:&ldo;袁家姐姐和李家姐姐也在?你我少年时曾一同学过几日琴,倒是想不到两位姐姐嫁人以后竟与一个妾室处得这般热络,还真是……&rdo;
姜毓抿了嘴故意不说了其中深意只叫那两个妇人哄得臊红了脸。
贵妾也好贱妾也罢,妾室历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凡是有些教养的人家都羞于同妾室为伍,道是人以类聚,和妾室处得热络的是什么?
&ldo;你!&rdo;
朱氏的脸色猛地就变了,妾室一事原就是她的短处,只是所有人都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捧着她哄着她,就像待正室一般无二,这层窗户纸遮地严严实实的,就姜毓非呼啦一下把窗户纸捅破,还扯得稀烂。
&ldo;四妹妹可要谨言慎行,这里别处好撒野的地方,可是肃国公府。&rdo;姜毓往朱氏的脸上凶狠地踩,&ldo;只是今后我也不该喊你四妹妹了,你与封晏做了妾,那便算是我妹夫家的奴婢了,我也勉强算你的主子。&rdo;
&ldo;既然我是主子,你以后见我,可要行奴婢的礼才是。&rdo;
姜毓的嘴皮子像刀子一样往朱氏的脸上剐,可偏偏脸上还是温文可亲的模样。也不看那朱氏面上青红交错的脸色,略过她就走了。
冬日的冷风迎头吹来,金月虹负着手跟在姜毓的身边,待走得远了,才轻声问姜毓道:
&ldo;你不是让我说话行事小心谨慎吗?方才你自己嘴上可没留情。&rdo;
&ldo;她区区一个妾室,可不值得我留情。&rdo;
姜毓就是故意去堵朱氏的,就是看不得她那张狂的模样,还平妻,她就是要让她知道知道做妾的规矩。
金月虹道:&ldo;你这张嘴,可是比我拳脚鞭子都厉害,看看刚才那些人的脸色,估摸着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吧。&rdo;
姜毓凉凉哼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让她说破以后,还有那几个没脸没皮地继续和朱氏在一块儿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