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老船夫还在挑肥拣瘦,他的儿子坐在地上,捂着脸恨恨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李星阑拍拍陈铬,让他回魂:“丧尸太多,我们到树上避开。”
两千多年前,黄河无比清澈,两岸树木葱郁。
此处河边就有一片檀树林,高近二十米的檀树比比皆是。众人选了两颗较为茂密的,三两下爬到顶端。
“啊啊啊啊啊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穿林而过,直冲云霄,黑色的乌鸦仿佛被震起的墨点子。
丧尸大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极速前进,像是一支坦克方阵,从仓皇奔逃的百姓们身上碾压过去,留下一地残肢断骨。
它们的喉咙里污血凝固,肌肉机械地颤抖,声带摩擦,发出极为诡异恐怖的“咯咯”声。那声音汇聚在一起,虽然杂乱无章,却由于规模太大,几乎震得大地晃动,树木如花草般摇曳。
树叶像是暴雨一样簌簌掉落,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声。
然而冬日将近,树叶俱都失去了水分,异常干瘪,千万片枯叶纷纷掉落,就像是极薄的刀片刮过,甚至在陈铬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丝血线。
丧尸军团中有数点突兀的紫色,她们身量不高,腰身劲瘦,紫袍贴合身形,胸、腰、脖颈、手腕各处束有精致银甲,全都戴着缀有白纱的竹笠。
银甲雪白透亮,点点光芒像是粼粼波光,白纱纤尘不染,透着股诡异的圣洁。透过白纱,陈铬能够看到她们脸上戴着金晃晃的黄铜面具,双眼凸出,阴森吓人。
她们右手握着左手手背,将左手手指从面具下方伸入,用力吹响了一声声尖锐的口哨。
那是战斗的号角!
数十只金雁瞬间从阴影中迸射而出,如同突然炸裂的金色烟火,直奔逃难的百姓。
队伍的后方,全副武装的玄甲秦兵昂然屹立,面无表情。他们每人都推着一辆大木车,车内恶臭熏天,是手脚健全的尸身。
队伍的最末,还站着一名紫衣人。这人十分奇怪,也没有什么动作,歪歪斜斜站着,一手将面具轻轻提起,另一只手则一会儿伸出腰侧的皮囊,一会儿伸至面前。
丧尸们纷纷停在原地,任由金雁在前方驰骋,面目狰狞地闻着血腥气味,整齐划一抱着面前的尸体啃咬起来,嘴里发出“咯咯”巨响。
陈铬悲愤交加,几欲起身相抗。
李星阑伸手按住他,道:“我不是一定要拦住你,但你要想清楚。不算将要转化的,近一千只丧尸,两百名秦兵,五十只金雁,我们即使战死,能救人吗?”
陈铬忍着痛哭的欲`望,最终没有冲出去,带着鼻音,问:“射死姜氏吗?”
李星阑考虑了片刻,道:“丧尸太多了,我说句实话,有她们在,丧尸还能控制住。如果她们不在了,会怎么样?”
陈铬将脑袋对着树干猛砸,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李星阑伸手去拦,陈铬发现时勉强停下,却仍弄得他的手背血肉模糊,顿时更加心痛。却又不敢哭出来,因为他不想再当小孩。
渡河的百姓只剩下最后一波,很快便被金雁淹没了。
紫衣人带着丧尸过河,却知道它们不能游水,只得改道沿河行进。
走在队伍最末的那名紫衣人速度最慢,低着头写写画画,做好后吹了个口哨,将一卷卷成小筒的羊皮卷捆在已经恢复正常模样的金雁脚上。
金雁在空中盘桓,紫衣人走远,吹了个口哨,它便打了个漩儿,展翅西飞。
下一刻。
“咻”地一声,金雁被一支小箭射穿腿部肌肉,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落。然而那小箭的尾部系了一根极细的铁丝,金雁便被顺势拉至树叶间。
陈铬捏住金雁的翅膀,小心翼翼将它提至面前,惊讶:“这只怎么这么脆?它有思想,会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