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瞪大眼睛,身子几乎弯成九十度的远距离观察周瑞安,边看还边自言自语:“哎呦,一个大小伙子让人关起来了?白长这么高了,真废物。”
周瑞安脸上肌肉一僵,扭头看过去,大妈在跟旁边几个人说话,边说边往这边瞟,正于周瑞安的眼神对上,大妈像是发现宝藏一样,激动的小声尖叫:“就他就他,别看他看你呢!”
周瑞安满心厌恶,气血不住地上涌,顶的他头晕脑胀,面红耳赤,拿着笔的手都抖了。
旁边的警察叹了口气,上前劝:“阿姨,要没事了您就走吧,我们这还要工作呢,您这天天来跟打卡似的来,赵局看见又要骂我们了。”
“什么没事啊,我们邻居那狗你总不给处理,这事情不办我怎么走?你看我闺女儿子外甥都跟来了,你今天不去没收狗,我们今天就没法回去!”
警察面对着闲人似的一大家叹了口气,引导他们去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
终于安静了,周瑞安感叹,同时也庆幸,自己报的不是强奸,不然谁知道还要听到怎样羞辱的话。
女警回来后看了表格,说了一句话:“我们没法受理。”
“什么?”周瑞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发生在b市的,你要去事发地报案,”女警解释。
周瑞安愣了半天,一脸难以接受,女警又给他解释了一遍,好言相劝,周瑞安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记住一句,去事发地所在附近的警局报案。
周瑞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他一路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样,去了火车站,上了辆黑大巴,一路七扭八拐的去了b市。
等到了地方已经快吃完饭了,周瑞安一路滴水未尽,却并不饥渴,无知无觉般的又是坐地铁又是打车,一路来到了目的地。
这次他从容多了,进去报警直接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详细,也没之前那么介意旁人的眼光。
似乎每个警局的规律都不一样,这次他没有填表,警察直接带他进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里面三个警察,一个做记录,一个询问,另一个补充。
在说到犯案人是娄朋辉时,其中年长的那个睁大了眼睛:“他?居然是他?哎哟喂……这可不好说了,你有证据吗?或者证人?”
“我……我有……”周瑞安原本惨白的脸又红了。
“这可不是小事!孩子你把证据拿出来,保护好了吗?”
周瑞安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试管,里面装着一点点白色液体。
三个警察一看就明白了,互相递了个惊异的眼神,年长的那个又开口了:“在监禁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进行性侵害?”
周瑞安艰难的淹了口口水,双手下意识的搓了搓,看着年长警察的鞋面点点头。
屋里忽然很安静,周瑞安再次成为焦点,无声的瞩目压的他抬不起头。
“填完基本的就去验个伤吧,小李你陪着,我去给王局打个电话,这事……不简单……”
“为什么?”周瑞安一愣,抓住年长的警察问。
年长警察愣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道:“没事没事,你验伤去吧。”
“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长警察做出回应:“孩子呀,有些事情真的是命,我也不好说,总之你既然想到了,就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这话也不是说死了,看情况,我们尽快给你立案,其他的……哎我也不多说了。”
周瑞安看着他走出办公室门,只觉得从内到外的冷。
他没有参谋意见,没有亲朋支持,只一颗自尊心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现在透过层窗户纸,隐约看到了结果,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
理智无声的在慢慢瓦解,世界出现缝隙,周瑞安的大脑快要转不动了,他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单是将眼睛瞪到最大,目光惶恐的扫过屋中每个人的脸,像是动物本能的求救。
另两个警察是年长警察的下属,主心骨一走,他们也不好多话,其中一那个叫小李的表示要带着周瑞安去验伤。
周瑞安跟着小李去了一家指定的医院,挂号排队耗了大半个下午,然后验伤没用多久就结束,结果隔天才出来,于是周瑞安又跟着小李回了警局,办了张临时身份证,去外马路对面的快捷酒店订了间房。
周瑞安这一夜睡睡醒醒,做了一晚上噩梦,全是娄朋辉带人闯了进来,梦和梦还能互相连上,他梦见娄朋辉把他拖回来那家酒店,他一路上拼命反抗,尖叫呼救,路人却熟视无睹,没人伸出援手,一个大妈挎着菜篮在一边评价:“这都挣不脱?真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