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路见星现在目光都集中在唐寒颈间深红色蝴蝶结上。
唐寒又说:“见星,我们先把衣服穿好,可以吗?”
路见星没把这个信息接收。
一阵风从走廊穿堂而过,路见星披着校服利落转身,衣摆在空气中划下弧线。
走廊、风、衣服、落叶这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
他像无名追风侠客,不留半点尘埃。
把路见星安排回教室之后,唐寒拿着教案和卡片回了趟办公室。
临走之前,她给路见星的胸牌上多了两行字:路见星,十七岁,高功能自闭症,高二七班。
旁边画了个红色的五角星符号。
——重点看护对象。
简单点说,这所本市第二特殊学校就没真正接收过自闭症学生。
校园里学生病种多样,打架冲突是家常便饭,但自闭症是真正难以融入集体,大多数患者家庭会选择将孩子留在家中教养或是送到专门的自闭症儿童中心,因为那样能更好地进行干预治疗。
可路见星已经长大了。说他乖顺,他又一身反骨,从来不会去做长辈要求的事,说他叛逆没感情,他又会因为父母的“抛弃”将手掌心掐得通红一片。
在这所未知的学校里,过于凛冽的冬日寒风将他吹得浑身冷颤。他习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方式,对突如其来的“困境”感到极为不习惯。
不习惯,就会胸口闷。
在教室门口踌躇几分钟,路见星抱着书包走了进去,他肩上的校服已经滑落到臂弯。有同学过来帮他拿衣服,他像没看见。
他只能感受到“衣服在手里”,却感受不到“刚才有同学帮助我”。
才按照唐寒老师安排的座位坐下来,路见星慢吞吞地把笔盒、书本全摆在桌上。没一会儿,他身边聚集了一群好奇的同学。
一个女孩儿超大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有小结巴:“路,路,路……他,他胸牌!”
“……”路见星愣着不动。
胸牌一下被不知轻重的同学扯过去,疼得他脖颈一缩,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突然,有同学像发现了新大陆,吼道:“是自闭症!”
“哇,小自闭啊!路见星,以后我们叫你小自闭好不好?”
“小自闭小自闭,叫多了会不会就不自闭啦?”
“嚯……没法沟通还上什么学啊。”
旁边同学议论纷纷,声音压得很低。
可路见星还是听见了。
他埋着头收拾东西,眼尾带刀似的,在课桌上瞄出一片自己的区域,再安静地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放到同桌的桌面上去。
他根本不好奇同桌是谁,反而更喜欢铅笔刀上刻的小字。
盛……什么行来着,看不清楚。